冷蕭然不悅地轉開了頭,綠卉知意,掀開珠簾對外頭的美人們說:“去吧,與洛夫人坐一車就是。”
“是,謝王爺,謝王妃。”倆美人喜滋滋地行禮,過後,扭著腰肢移步到洛露車旁。
這輛車畢竟小,眼見美人踏著小凳彎腰欲進,燕兒與珠珠只好下車步行。
倆美人與洛露坐一車,自然細瞧著這個在王爺眼裡是“寶貝”的夫人,雖然覺著長相併不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且妖媚還略低她們一籌,可此人怎麼看都覺著清純可愛,特別是那雙清澈的眸子,笑起來眉眼彎彎,讓人特感清爽舒服。
看著好面相,加上又是王爺疼愛的人,她們自然得諂媚奉承。
“夫人,日後在王府請多關照奴婢。”羅美人笑盈盈,扯了洛露的手輕撫。
“是啊,夫人,我們姐妹會聽你的話。”林美人也湊身過來。
這一左一右夾著,香粉味濃濃入鼻,還時不時捏捏她手臂,揉揉她掌心,洛露感覺兩隻蝴蝶此時已像兩條馬蝗粘在了她的衣袖上,讓她渾身不自在。
知道王爺並不喜歡她們,洛露倒對她們無多大惡意,反而帶著一點同情,想討男人歡心,她們費心打扮,費心周旋,真是可憐了她們。
“我說妹妹們,在王府你們不必對我太拘禮了,隨便就是,洛露我也是一普通女子,以後我們就如姐妹一般相處就是。”
“謝夫人,你真好!”倆美人眼見洛露比王妃純真親和得多,心裡自然開心不少。
得到尊重,就有了親近感,仨人一路有說有笑,很快就到了北門外的桃園區。
這方園十多里的桃園早已亮起了各色的燈盞,一行人下車,迎面就聞到一股馨香的果味,為了迎接這個燈會,朝庭下旨不得采摘樹上的桃子,故而很多熟透了的桃子隱在綠葉中,在燈火的映照下,散發出那紅豔欲滴,晶瑩誘人的光彩。
幾處臨時搭建的戲臺已開鑼吸引遊人,許多小商小販置在規定的角落,執著手中的小玩意扯嗓叫賣。
燈火下,人流如潮,花花綠綠的人兒穿梭在綠色的桃園中,衣香鬢影,影影綽綽倒是一派熱鬧而美麗的景象。
洛露看到,每棵桃樹上都掛著一盞或二盞燈籠,桃枝上還用紅絲線結著許多紙條兒,燕兒告訴她,這就是字謎了。
綠卉下了車後,一直挽著冷蕭然的手臂,眾目瞪瞪之下,冷蕭然也不好拒絕,駁了她面子,這兒畢竟是魚龍混雜,許多達官貴人都攜妻帶子前來觀賞。
洛露與侍衛、丫環們隨在他們身後,一路走一路看,各自欣賞著入眼感興趣的場面,幸好這桃樹並不高,也不茂密,許多景點都可瀏覽得到。
洛露眼見那散發出誘人芬芳,又紅又大的水蜜桃,不僅嚥了嚥唾沫,悄悄問離銳:“能不能摘來吃?”
離銳笑笑,搖頭:“不能!”
“為什麼?它們都熟了。”
“明天才可摘,今晚可得供大家觀賞,說是遊園燈會,其實也是我們老百姓慶祝大豐收,也想收到大家的祝福,希望明年有更好的收成。”
“哦,明白了。”洛露輕輕摸了摸樹上的一顆桃子,“那我明天吃。”
“恩,夫人,明天我幫你上街買。”
前面的冷蕭然聽得他們的話,腳步停下,轉頭問洛露:“夫人,要不要看戲?”
洛露這才發現他們已走到了一個戲臺前,這兒很寬闊,倒看不見一棵桃樹擋著視線,她朝四處望了望,朝他搖搖手,拉起珠珠的手問:“這裡有沒有茅廁?”
“啊?”珠珠一愣,洛露朝她使使眼色,她恍然,可心裡不免惶惶。
“怎麼了?”冷蕭然見她們神祕,眉目微微一擰,沉聲問道。
珠珠急忙走到王爺面前,向他稟告夫人要上茅廁方便一下。
冷蕭然一聽,便讓離銳與丫環們陪她去,自己則帶著一幫家人在原地等候,一邊觀賞戲臺上的表演。
尋到了茅廁,離銳鑑於男女有別,只好遠遠地站著,洛露讓燕兒陪離銳閒聊,自個帶著珠珠到了一間小屋前。
“給我吧。”洛露從她手中拿過一個小包袱,朝她揮揮手,“你們呆會到車上等我就是。”
珠珠拉住她的袖子,滿臉的擔憂:“夫人,你可不能騙我們。”若是逃走,那完了。
“放心吧,我不會的。”
“夫人,”她還放不了手,“不要玩得太遲,早點回來。”
“知道。”哎,這丫頭真羅嗦。
“夫人……夫人,你小心點啊……”沒完了,洛露無奈地掰了她的手,擰住她的鼻子嬌嗔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們為難的。”
珠珠惶然地望著她走進茅廁,那心一直在不停地發抖,雙手合十置
在胸前祈禱:佛祖保佑夫人,千萬別出事啊!
****
出了茅廁的洛露已換上了一套男裝,紫色的長袍,外套一件白紗,腰間一鑲玉的錦帶束住了腰身,頭上那隻流雲髻換成了一條馬尾巴,一根紫色的緞帶隨發飄逸,甚是風神俊逸,風流倜儻。
她高興地在人群中穿梭,品嚐自由的快樂,看到許多人異樣的目光,她驀然發覺自己的舉止過於女性化,於是她挺胸收腹,扯正腰帶,欲負手邁方步而走,可手剛一碰到腰身,她兩眼發直……媽誒!小白鼠呢?
糟糕,換衣服時,她把那個小布袋子扔在地上,出門時竟忘了帶在腰間了。
轉身,她急急地朝茅廁方向跑去,卻見王爺帶著幾個侍衛圍在了小屋外,而幾名丫環守在茅廁門口,那陣勢搞得幾個想進去方便的姑娘只好禁足不前。
呃,想必他們還以為我在裡面?洛露躲在一顆樹後,想了想還是算了,若這樣子過去不逮個正著才怪呢,白鼠如此聰明,他肯定能找到她的。
於是乎,她一甩袖子,又瀟灑得穿行到人流中去了,這樣難得的一個機會,她一定得好好玩。
她拿下樹枝上的一張紙條拆開,饒有興趣地讀著上面的字謎,突然,她的身旁冒出一個身穿草綠衣裙,梳著雙髻,模樣可愛的丫頭。
“公子,這是我家小姐給你的。”她朝洛露微笑,雙手遞逞。
洛露一怔,納悶地接過她手中的香包,繡著一朵桃花的米黃色香包上用紅絲線吊著一個白色的香球,下面掛著黃色的流蘇,非常漂亮。
“給我的?”她欣賞了半晌,抬頭問丫頭。
“是的,公子。”
“為什麼送我?”她不合時宜地問,想必此時她的腦子裡還沒把自己當“男人”。
綠衣丫頭訝然,怔怔地望著這個清秀無比的小公子,他連這個都不懂?
“公子,公子,”這時,又來了位身穿藍底碎花衣裙的小丫頭,她手上同樣拿著一個精緻的香包,只是除了香球外,那上面還吊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翡翠玉,那用紅絲線織成的流蘇可謂是巧奪天工,想來是個心靈手巧的好姑娘。
“也送我?”洛露感到太不可思議了。
“是啊!”粗大條的她還在發懵,藍衣丫頭就拽住她衣袖點點不遠處的一位著粉紅衣裳的小姐說:“她是我家小姐,若公子有意,可以前去一敘。”
眼見洛露的眸光投去,那小姐嬌羞地抬手遮了半個臉,真是巧笑倩兮,柔情綽態,瑰姿豔逸。
好一個漂亮的小姐,洛露倒想與她暢談一番,結伴遊玩。
“那,我去。”邁開腳,正欲跟藍衣丫頭去,旁側的綠衣丫頭不依了,她同樣拉住了她的衣袍。
“公子,奴婢先來的,你得跟我去見我家小姐。”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嘛。
“哦,那你家小姐在哪?”洛露滯了腳步。
“不行,公子看上我家小姐,先跟我走。”藍衣丫頭倨傲地說。
這下洛露恍然起自己此刻的身份可是一位“男人”,後知後覺的她終於發現兩位小姐差丫環過來送香包,那是看上自己了呀。
嘿,今晚的燈會有這個“節目”,王府的人怎麼不跟自己說呀,難道就因為自己是個有主的人,所以不必瞭解這種男女一見鍾情,私下定情的“遊戲”?
她正思忖著呢,倆丫頭一左一右地拽著她仍不甘示弱地在爭吵。
“你不要臉,明明是我先到,我家小姐先看上的。”
“你才不要臉,明明公子喜歡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有什麼好看的,滿臉的麻子。”誹謗了。
“呸!那你家小姐才滿臉麻子,塌鼻厚脣,難看之極呢。”更甚一籌。
“你沒見過我家小姐,竟敢亂說?”
“你不也是嗎?”
……
洛露處在她們中間,拉拉扯扯,眼見衣袖都要扯斷了,更難堪的是旁邊路過的人都在側目,掩口發笑。
受不了了!洛露一跺腳,大嚷一聲:“停!你們都給我停!”
倆丫頭放了手,洛露幽怨地各自睇了她們一眼,灑脫自如地捋了一下衣袍,點點那綠衣丫頭,一本正經地問:“你家小姐在哪?”
丫頭見她一問,喜不自勝,朝她屈腰施禮道:“我家小姐已到車轎中等公子。”
嗬,這相會的地點好,隱祕。
洛露來了玩興,仰頭哈哈一笑:“好,既然是你先到的,本公子當然先跟你去。”
“公子,那我家小姐怎麼辦……”藍衣丫頭傷心地問。
洛露狀似輕佻地伸手一勾她的下巴,淺笑道:“放心,本王子且去看看她家小姐,若是不滿意了,自然過來與你
家小姐相會。”
“公子當真?”她對自家小姐自信滿滿,心想小姐品貌端莊美麗,家世背景又好,倆人還對視過一眼,這位公子肯定會中意的。
“當真,絕不食言。”
“那好,”吃下定心丸子,她退開一步,朝洛露躬躬身,便高興地去小姐那稟告去了。
而洛露就由綠衣丫頭帶路向另一邊走,剛繞過一棵桃樹,後領子突然被人拽住。
她一驚,此地竟有無理挑釁之人?下一秒,她就打了個激靈:不會是那個王爺吧?
糾結地回過頭,目光對上了一雙含笑勾魂的鳳目,只見他五官俊朗,身姿挺拔,風神俊秀,一頭銀髮高高綰起,一條金色的緞帶紮在頭上格外引人注目。
好帥,好酷的一個男人!只是他的眼裡怎麼越笑越浮現出調笑的意味?
“你幹嗎?”洛露不悅地撇了他的手,扯好領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下道:這男人還真跟曹子浩有得一比。
“小公子,在下可否約你一同遊園?”他抱拳拱拱手,笑得溫潤如玉。
“不行,公子答應跟我走的。”綠衣丫頭不等洛露回答,插進他們中間伸開了雙手,生怕這白衣公子搶了這位清秀的小公子。
“對,我跟她走!”洛露這下不會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對他挑眉一笑,挺挺胸,一副男人的氣派。
白衣公子撇撇嘴,聳了聳肩,嘲笑道:“這公子身體嬌弱,去見小姐有何用?”瞟著洛露,最後又看向丫頭,“不如讓在下代他去如何?”
綠衣丫頭朝後看看洛露,又回頭望著白衣公子,確實,小公子與這位白衣公子相比著實是嬌弱了點,男人嘛,又高又大又帥氣當然是最好的。
不過,小姐相中的是小公子呀,她作不了主。
“我家小姐已把香包給了小公子。”這話意誰都懂。
“就是啊,小姐看中的是我,”洛露一揚下巴,斜睨著白衣公子得意地一笑,“有人自以為是又有什麼用?沒聽說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理嗎?”
眼見洛露譏諷自己,白衣公子不以為意,長臂一伸攬過她的肩,眼底劃過一絲興味,脣湊近她耳畔輕聲道:“小公子,不知你是否也‘敗絮其中’?在下倒樂意查探。”
他鳳目微眯,脣角一勾,笑得別有深意。
“喂!”洛露拍拍他攬住自己肩的手,輕斥道,“倆男人摟摟抱抱成何體統,放開。”
掰開他的手,她跳開兩步,朝綠衣丫頭說:“走,我們甭理這個浪蕩之人。”說著,徑自朝前走去。
“哈哈……”身後傳來白衣公子爽朗又不乏放肆的笑聲,笑音未落,洛露只見身旁白影一晃,他又落到了她跟前。
“既然你不讓我代你去見小姐,在下只好請你作陪。”未等洛露反應過來,他伸手攬住她的纖腰,不由分說地把她帶離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
被男人攬腰挾帶疾走,洛露感覺自己的腳是輕浮的,幾乎不著地,等她恍過神站定,發現自已已落在桃園外的一條小河邊,河上有許許多多的小蓮花燈和各種色彩的小船,想來這是在桃園裡相中雙方的男女來此放花燈,祈盼自己的姻緣能幸福美滿,心想事成的。
“喂喂,你這個狂徒,我與你並不相識,你拉我來這做什麼?”洛露一把推開他,不悅地責問。
“帶你來看月亮,放花燈啊!”白衣公子嘻嘻一笑,從袖袋中掏出了一隻精緻的小蓮花燈。
洛露見他笑得一臉嘻皮,微蹙眉頭:“公子,我可是男人,你應該找位小姐才對。”
“我找你就對了。”他挑挑眉頭,月色下的他目光灼灼,魅惑迷人。
洛露慌亂地撇開頭,輕輕嘟噥了一句:“毛病了。”竟然看上男的。
“怎麼?你不願意?”
“是,不願意,我喜歡女人,可不喜歡與男人玩這個,恕不奉陪。”說完,她拔腿就想跑。
白衣公子一把拖住她,一雙漂亮的眸子脈脈含情,卻閃著一絲戲謔的光:“小公子,你不喜歡,可本公子喜歡。”
暈!還當真是個喜歡男人的主,難怪這麼大一個桃園,這麼多的美女穿行其中,他唯獨要逮住自己。
洛露氣憤又不免厭惡地盯住他:“公子,我是正常的男人。”
披著一層男人的衣,她倒說得淡定自如。
“哦?”白衣公子詭異地一笑,把蓮花燈重新放置到袖袋中,緊緊扣住她腰身貼向自己,俯首,鼻尖觸過她的,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滿足地吁了一口氣低啞道,“小公子,你不僅腰身纖細,身上還有一股女人香。”
這樣的姿勢曖昧撩人,洛露的臉一紅,勃然怒道:“你無恥!放開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