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開來,雖然黑特的攻勢除了逼迫那身形靈動的黑衣人的走位,沒能取到太大的效果,但能讓那以身法奇詭敏捷而著稱的尾蛇只能一直閃躲,這個年紀和這份實力,不得不令眾人佩服。
羅寧聽到隆巴德似乎認得那人,便出言詢問:“這人叫做尾蛇?你們認識他?”
隆巴德解釋道:“恩,絕不會錯,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不過這身法,絕對是他!尾蛇這人是我們金玫瑰商行的主要競爭物件派格商行的人,是個七級魔力修為的高手,他以身法如蛇般蜿蜒詭異而出名,擅長暗殺術。”
“哦?七級魔力?那人的身法確實是靈活得有些古怪。”羅寧託著腮,一副不管己事旁觀者清的模樣。
“確實,他……這麼說吧,他身上的骨頭幾乎全是軟的,完全可以跟著肌肉的一緊一縮隨心所欲地改變身體的姿勢,就算你正面直刺他一刀,他不動身形也能躲閃,明擺著肯定命中的攻擊也會落空,那詭異,簡直沒法用言語形容。”隆巴德話語中絲毫沒有掩飾對那尾蛇的讚歎之意。沒有人反駁他,因為眾人親眼所見,這尾蛇的身法確實超乎正常人類的範疇。
隆巴德緊接著說道:“你那朋友,能與這尾蛇戰到這地步,實力確實不一般。可我看這尾蛇,似乎並無心戰鬥,只是一直防守,並沒有進攻。”
一旁的維拉看著兩人的持續的劇烈纏鬥搖了搖頭,說道:“要我瞄準實在太難,不過我們站在這裡幹看著……好像也不太好,你們倒是趕緊過去幫忙啊!”
索恩臉色有些煞白,先前的戰鬥早已消耗了他大量的魔力和體力,現在真是有心也使不上力,去了也是白搭。他衝著隆巴德開口:“隆巴德大哥,要不你去吧。”
眾人中,維拉長於箭術,矮瘦的猴子在隊伍中充當的是前哨,靈活有餘但武力不足,此時也就只有六級魔力修為的隆巴德足夠加入到打得火熱異常的那場戰鬥中去了。
隆巴德正欲開口,卻被羅寧伸手止住:“隆巴德大哥,我這兄弟一戰鬥起來沒頭沒腦的,而且他的功法特殊,你這樣闖進去的話反倒不好,還是我去的好。”說著,他不等眾人反應,身形變換,躲過四散的冰霧,只不過四五秒,便來到兩人身側。
黑特停下手中的長劍,而幾乎同時,那尾蛇也察覺到羅寧的到來,飄忽的身形也停了下來。
“唉,小黑啊,你這樣可不行啊。”羅寧打趣地說道。
黑特雙眼中夾著一抹瘋狂,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幾分,語氣狂傲,語調激揚地應聲道:“羅寧,這人可真有意思,他的身體,簡直就像九節蛇一樣柔軟!”
“這個我倒是看出來了,你砍了半天,沒一刀中的。”羅寧見黑特的神色,明白他是真的打得歡快了,也笑了起來,“我說你到底行不行啊?”
“你只看到他躲了半天,難道看不出他已經沒地方躲了?”黑特話音剛落,羅寧便感覺身週四處寒意大作,那尾蛇覺察到場下的溫度驟降,且冰霧瀰漫得更加明顯,心裡不由得一驚。
早前兩人開始戰鬥的時候,本就擅長暗殺術的他長期養成的謹慎心理使得他在面對黑特時也沒有因為對方看上去年紀輕而生起輕視之心。他按照一慣的老套路,想借著黑特的攻勢露出破綻的時候一刀結果他。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黑特越戰越猛,一舉一動一招一式銜接得越來越快,實力非同尋常,一番攻勢緊鑼密鼓接連而至。破綻確實有,但卻等不及他把握住,那柄黑劍就又凶猛地斬了過來。等到尾蛇意欲反攻的時候,卻發現這黑衣少年早已得勢,手中的長劍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帶上一股寒意,甚至連周圍的空氣都為之一涼。
再接著,他便只能陷入被動守勢。不僅是因為黑特幾乎毫無停歇的猛烈攻勢,還包括周圍的空氣開始像被凍結一般出現的團團冰霧。冰霧透散的氣息令他心中寒意更甚,不論這冰霧是什麼,躲過總是沒錯的。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一有冰霧在周圍出現,他便轉移陣地,將黑特引向別處。在慌忙間,他發現金玫瑰商行的眾人都已匯聚在維拉那處,那想必自己帶來的那群人應該是全軍覆沒了,當下腦筋急轉,最後決意儘量拖延眾人的時間,與黑特纏鬥。
原先他一昧呈守勢,除了確實是被黑特佔盡上風而不得不守,更多的目的是為了能讓這場一人主攻一人主躲的鬧劇能夠瞞天過海騙過眾人,直到領隊的計劃成功為止。就算是剛才羅寧趕到,他仍然有閒暇心情聽著兩人說話,絲毫不介意。可現在,他臉上露出的兩道濃眉呈八字形搭在那黑漆卻充滿驚疑的眼睛上,心中滿是不祥的感覺。
“喂喂喂!小黑,你可別這麼坑我啊!”羅寧神色一慌,身形連退。而就在他慌張後撤的時候,場間四散的冰霧突然像得到指揮一般,朝著黑特和尾蛇所在的地方快速匯聚而來。羅寧察覺先機,身形時而躍起時而低伏著手腳並用,逃出黑特和尾蛇所在的這處。而那尾蛇反應慢上一絲,錯失脫逃的好時機。這時,他才驚愕地發現,原先以為是自己牽著黑特的鼻子走,可沒想到,自己卻在不知不覺中被帶進這團團冰霧的包圍之中,這年輕人……豈止是不簡單,這身詭異的功發和戰鬥智慧,簡直可以說是可怕!
形勢不容他多想,冰霧已經將其包圍,眾人驚異的眼光中,尾蛇的身形已經被匯聚的細密冰霧所遮蓋,只能隱約看到一個黑濛濛的人形。
而尾蛇身處其中,心中的驚駭更甚眾人。從這黑衣青年先前那凶猛的攻勢來看,他並不認為這些冰霧只是虛有其表,他從中感知到的,是常年行走於黑暗之中的他內心深處一直蟄伏著的那抹恐懼,對死亡的恐懼。
當斷不斷,最終只能成為囚籠中的困獸。這尾蛇也絕非普通人,面對這似乎已經再無能為力的困境,他以同樣是在黑暗中鍛鍊而來的敏銳洞察,瞅得了一處較為薄弱的冰霧,那處冰霧相對來說更薄一些,不過也仍在以明顯的速度變厚著。他像只蛇般地縮起身形,魔力凝聚與雙腿和腰間,猛一蹬地,身體便像炮彈出膛一般向著那較為薄弱的地方突去。
黑特眉頭一皺,口中沉悶地“哼”了一聲,左手成爪掐住。冰霧向著他掌心所向的那裡匯聚,那正是那尾蛇突身的地方。
尾蛇此時的速度甚至比先前更快上,一下便掙脫了冰霧的包圍,可重見天日的喜悅只浮上心頭一絲,他的心卻又蕩然一空,陷入驚懼與冰涼之中。因為他的身體並沒有完全脫離冰霧的威脅,此時的他,身體正被定在半空之中。他轉身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左腳腳掌,此時已完全被凍結住,由於瞬間的冰凍,使得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內發覺身體的異樣。此時,左腳傳來的寒意正一寸一寸地侵吞自己腿上的知覺,吸取著身體其他各處的熱量。而更令尾蛇心神慌亂的是,腳掌那處凝結的冰晶後方的那團巨大冰霧,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一寸地順著腳掌蔓延而上,就在他轉頭凝視的短短一瞬,腿上的血肉,又有一部分被凍結在冰晶之下。
尾蛇恨恨地望了神色孤傲的黑特一眼,後者的臉上除了冷漠和殺意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情緒。他那因左腳的冰晶而被定在半空中的身體中的溫度以可感知的速度退散著,被左腳處那團無底洞肆意侵吞。他蕩在空中的右腳當即如鞭般踢向左腳,欲圖踢破左腳厚重且迅速擴散的冰晶。可右腳剛一點上冰晶,那冰晶便像突然有了生命一樣,順著他的腳尖凝結,攀附而上。嗯?!尾蛇心中大駭,慌忙將右腳抽離。所幸,冰霧才剛凝聚,右腳只稍微用力,就擺脫了那團快速凝結的冰晶。
左腳的冰霧化作晶狀已經蔓上膝蓋。那尾蛇神色凝重,魔力從四肢百骸急劇運轉送至左腳。只聽見滋滋的聲響傳來,他的左腳冰晶處冒出一團團白霧,團團白霧中,他的上身像團麻花一樣急速擰轉,一瞬間不知扭轉了多少圈,看得眾人心中都冒出同樣的一個想法:這……特麼還是人?!
不一會,他停下上身,緊接著,左腳便順著先前旋轉的逆向,急速回轉。
左腳處的白霧騰騰大作,將他的身形遮掩,只能聽見冰晶急劇融化發出的滋滋響聲。白霧瀰漫,可不一會就又重新化作水汽凝結成冰霧重歸於黑特操縱的那團冰霧之中。
視線再度清晰,只見那尾蛇跌坐在地,左腳原先被凍結的那半條腿上的褲管不知何時消失,連鞋子也不見了,露出膝蓋以下的血肉。他的腿型纖瘦,半條腿上還粘附著少許冰屑,腿上的肉凍得發紫,卻又好幾處明顯的由灼傷的黑疤。只見他用手撐地,搖晃地支起身來,右腳沉穩地撐住身體,左腳彎曲,懸在半空,腳趾輕點在地上。
“媽的,繞著繞著,差點把自己給繞進去了!”他喘著氣,自言自語地罵道,然後抬起頭,陰測測地盯向黑特,“喂,你叫什麼名字?”
黑特先前成爪的左手已經放下,被寬大的袖子遮蓋,先前持續劇烈的魔力消耗令他多少有些疲累,不過此時他的神情中有遮掩不住的孤高狂傲。他吐了口氣,開口道:“注意你問話的口氣,弱者!”
“呼呼呼呼,”這尾蛇先前那噁心的笑聲再度響起,似乎沒把身上的傷和黑特的狂放在眼裡,“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狂傲嗎……不過,你也確實有狂傲的資本,小小年紀,實力就如此驚人。”
“怎麼?要認輸了?脖子伸過來便行了,無需廢話。”
“呼呼呼呼,認輸?我為什麼要認輸?輸的人可是你們。”尾蛇陰險地笑了起來,他遮掩面容的黑色面巾已經與先前的戰鬥中掀落,整副面容此刻完整地顯現在眾人眼中,只不過,臉上煞白,嘴脣也乾裂開來。
“果然是你!尾蛇!”隆巴德喊道,怒氣在眉目中凝聚。
“呼呼,隆巴德,倒是好久不見了……”尾蛇望著眾人,有恃無恐,他的左腳腳掌輕緩地放在地上。
瀰漫在尾蛇身前不遠處的那團冰霧,已經緩慢迴轉黑特和手中的秋水處,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黑特秋水在手,向著尾蛇走去。尾蛇已有退意,拖了這麼長時間,一切已成定局,沒必要再多做停留。他向著隆巴德,陰測測地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們從哪裡找來這麼強力的援手,不過現在一切都遲了。呼呼呼呼……”他目光重又盯向黑特,露出森然一笑,“小子,別死得太早,把命留給我!”
黑特臉色鐵青,一刀砍下,可那尾蛇的身影卻詭異地往後扭轉,他左腳不動,身形隨著右腳急速退去。黑特追逐而去,又一刀撲了個空。
“不好!古德曼先生!”隆巴德神色一變,慌張地吼道。
眾人聽到他的喊話,臉色皆是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