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姐低著頭不動,老趙在一旁盤著胳膊看著我笑。他說:“老子不想走,我看誰能趕走老子。”
我忍無可忍,抓起菸灰缸就跳上了桌子,過去一腳就把他踹在了地上,這下,所有人都懵了。我就這樣站在桌子上指著倒在地上的老趙喊道:“給我滾,別等我控制不住自己掐死你知道嗎?”
這老趙頓時爬起來了,指著我說:“你小子狠,就連你老丈人都不敢這麼對我,你小子敢。咱們走著瞧!”
走著瞧,這樣的說辭是利民最容易暴躁的詞。當年上學的時候,就因為這句話,這小子追著一群小流氓追了幾里地。此時我聽到後,也覺得無比的噁心。我不想等著瞧了,跳下去騎上這老匹夫就開始左右開弓,喊道:“老子不等了,今天就削你!”
開始有人拉架了,我喊:“誰要是拉著,一起滾蛋!”
闌珊推開門跑了進來,別看她長得小巧玲瓏的,但是力氣好像大了很多。她把我拽到了一旁。同時,這老趙也被人拽起來,架著他跑了出去。我甩開闌珊,追出去喊:“老趙,你他媽的給我等著!”
回來的時候,我氣呼呼坐在椅子裡,一拍桌子說:“食堂立即解散,那些人今晚必須撤出,那些廚具願意拉走的都拉走,不拉走的,拿著發票,六折我們留下了。老孫,你負責這件事吧。”
“早就該解散這群吸血鬼了。”
“是啊,我早就不滿意餐廳了,餷豬食都比他們做那玩意好吃。”
“就是就是,這群玩意,仗著有點背景,一個比一個不是東西。”
“散會!”我站了起來,走出了會議室。我就不信了,誰還敢反對,誰要是反對,老子揍死他。我有強大的人民做後盾,我怕個****啊!
很快,我把老趙揍了的事情傳遍了廠區。開始有工人下班後議論了。最讓我難以理解的就是,餐廳的那些不三不四的玩意們,老孃們兒,小夥子的,開始堵住了辦公樓抗議。
下班的時候,我剛走到門口就堵住了我。開始舉著標語抗議,這群犢子,思想覺悟倒是比工人高很多,知道民主這一套了哈!
他們開始喊,我就在大門口擺了一把椅子抽菸。等他們都喊累了,我慢慢站了起來,指著他們說:“你們吃地溝油吃的腦殘了吧?”
“我們才不吃地溝油呢。”一個老孃們接了一句。
我指著他們說:“你們信不信?你們信不信?現在我只要開口,上夜班的兩千工人一起出來揍你們。你們不怕就在這裡堵著。”
“有本事叫他們來,我們不怕,我們要維護我們的利益!”
我拿出電話,指著說話這個小夥子說:“看來你還是上過大學的,你就是不學好,來這裡吸血是吧?”你給我聽好了,我把擴音開啟。
我給秦妹妹打了電話。
“秦情,我報警。我懷疑我們公司的廚房用地溝油,我們幾千員工吃了幾年的地溝油了,你帶人來封鎖現場吧。”
秦妹妹聽完後說:“我這就過去,現在國家正嚴打呢,你算是給了我一個立功的機會。”
這個電話一打完,這群人就往後退了。我打電話給莉莉姐說:“莉莉姐,你帶人把廚房給我封起來,不要毀滅證據。這群孫子要回去毀滅證據。”
“可是沒人聽我的啊!”
“你就說是我說的。非要鬧,我就和你們鬧到底!”
這些鬧的話是說著眼前這群畜生的。說他們是畜生已經是往輕了說了。這群給幾千人吃地溝油的傢伙不配活著。估計公安局來人後,這幾個承包人最輕也是無期徒刑了吧。我哼了一聲說:“你們來啊,堵我大門啊你們。”
我再看過去的時候,人都跑了。估計有一大批人要潛逃了吧。我指著他們倉皇地背影哈哈大笑著說:“將你們殺個乾乾淨淨!”
秦妹妹只用了十分鐘就到了廠區。她英姿颯爽,警車就停在了門口,警察一下來就開始圍著廠區外面奔跑。我看到很多人開始從廠區的柵欄往外翻。現在廠區已經關閉了所有的門,禁制一切人外出。只准進,不許出。秦妹妹對我說:“這次我要立功了,就發愁抓不到典型呢。”
第二天一大早化驗結果就出來了。我打算開的廠區大會,變成了批判大會,弄得和文革一樣熱鬧。闌珊別出心裁地舉著小紅旗,指揮人貼大字報。警方控制了一批人,開始抓捕在逃的兩個承包人。但是都撲了空,看來是有人提前通風報信了。
我就不明白了,這群廚房的傻子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在犯罪嗎?他們為什麼在警察沒來的時候那麼理直氣壯地找我理論。現在卻一個個痛哭流涕,見到我就給我下跪,認錯了,認罪了,求我放過他們一馬。我把這群畜生圈在一起說:“我一番苦心,打算放你們離開,我給過你們機會,你們不要,非要和我死磕。現在我是想幫你們都幫不了了,現在你們應該去找檢察院的同志們說情才行了。”
“我們都知道錯了啊!”那個上過大學的小夥子說。
“你們早就知道自己錯了,只不過是不知道我會報警吧。你們囂張習慣了,已經習慣到了忘記自己犯罪會受到法律的制裁了,已經忘乎所以,得意忘形。是誰把你們慣這樣的你們就恨誰吧。我相信,公安局,檢察院和法院可不會像我這樣對你們客氣了吧。”我突然哈哈笑了起來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你們做了小人,卻非要表現的坦蕩蕩的,你們到底是吃什麼才有如此樂觀的心態啊!”
“我們錯了,艾老大,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剛結婚啊,我媳婦下月就要生孩子了。我進去後估計沒有十年出不來,我媳婦肯定就不和我過了啊!到時候孩子管別人叫爹了啊艾老大。我媳婦可漂亮了。”
“你剛知道呀!完了。”我嘆了口氣說,“你不該現在才知道的,我給你一條生路你不走,非要走死路。人要是腦袋不好使,誰也沒辦法。誰也沒辦法。”
我走了,他已經癱軟在了地上。
在大會上,我沒有發言。我心裡有些難受,那個小夥子看起來比我小一兩歲,但是這麼年輕,竟然就這樣進了監獄。是秦妹妹給大家上了一堂普法課。這群廚房的都被塞進警車帶走了。這群敗類此時算是明白過來了,不管男女,都哭天抹淚的。
到了下午,開了一次幹部大會。大家一致同意,取消承包制度,一切由廠裡聘請廚師,以福利的形式經營餐廳。最後我說:“要是讓我知道廚房搞貪汙那一套,今天上午的一幕還會上演!”
大家開始拼命地鼓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是我第一次有了深刻的體會。這天我出去,看到員工都笑了。大家走路都比以往顯得精神了許多。
廚師聘請的事情人力資源部很快就解決了,只是斷了一天的伙食,在週二的時候,廚房就正常運轉了起來。早上的時候,我去吃了早餐,有牛奶,有面包,有油條,有豆漿。中西都有,乾的稀的搭配,吃起來味道清香可口。再也沒有豬食的味道了。
我說:“微波爐還是要買,大家有選擇的權利。再說了,我們又不指望賺錢。”
莉莉姐搖搖頭一笑說:“艾文,我服了,沒想到你有這麼大的魄力,不過,今後你可要小心點了。”
“我不怕。”我說,“我要是怕的話就不會這麼堅決了。莉莉姐,今天我要出差,廠裡你多看著點,有一點問題,及時處理。”
“你是去蘇州吧?”莉莉姐看著我說,“王北京給我訊息了,說明天結婚。我知道美琪不願意,尋死覓活的,你去幫幫她吧,這次,不像是裝出來的。是真的。她不能死,她是我的姐妹。”
我說:“這件事別讓闌珊知道。”
莉莉姐點點頭,突然抓住我的手說:“你要把美琪救出來,她和王北京不會幸福的。明白嗎?”
我這才意識到,這次,我是去搶人的。我也點點頭說:“真希望這次不是她在騙我。”
我今天理解到了,黑社會這個詞其實和一個人是有關的。那就是帶頭人,只要帶頭人能夠秉持正義,那麼這個圈子就是白的,黑社會也是可以漂白的。我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個村長或者鄉長,在帶著這幾千人走向康莊大道,此時,我是有存在感的。我在乾的事情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我是中午到了蘇州的,到了後,我就回到了我租住的房子那棟樓下面。我下車後抬頭看上去,正看到秦妹妹在伸著頭看著我。她看到我後就跑了出來,我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她噼裡啪啦奔跑的聲音。
她是穿著拖鞋跑下來的,但是見到我的時候又踟躕了。我其實知道,她是想撲進我的懷裡的,但是她沒有,而是簡簡單單說了句:“上樓吧。”
我點點頭,和她上樓進了屋子後,像個客人一樣直直地坐在沙發裡,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咯咯笑了起來:“你到自己家裡了怎麼還這麼不自在啊!你不要忘了,這裡的房租還是你交的呢。”
她看我還是那樣,就笑著拉起我說:“先去洗個澡吧,洗完澡再說。”
我想,她是知道我來幹什麼了。因為今天是週二,明天是美琪和王北京結婚的日子。
我洗了個澡後,一出來就習慣性地走進了我的臥室,靠在床頭吸菸。秦妹妹一進來就笑著說:“找到家的感覺了吧。”
我嘴硬地說:“這裡本來就是我的家。”
“你還知道有這個家呀!”秦妹妹瞪了我一眼說:“還知道回來還不錯。你來幹什麼來了?”
這不是明知故問麼?你既然問了,我就偏偏不說。“哦,我來看看你。”
“誒呦喂,我的艾文哥哥什麼時候學會甜言蜜語了呀!還來看我的,誰信啊!我看是來看美琪的吧!”秦妹妹哼了一聲說:“人家和你離婚,不就是要和王北京結婚的嘛!你倒是緊張成這樣,難不成你心裡還有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