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惶恐的作了一揖:“陛下言重了,老臣惶恐,陛下有什麼事儘管吩咐,臣定當盡全力。”
“丞相大人,您是朝中老臣,到朕這裡,已經輔佐了三代帝王,您的意見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其他官員。
朕也不與你兜圈子了,今天急找你來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情,朕想趁著腦子還清醒,將皇兒託付給您。
朕的身體您也看見了,怕是時日不多,如今朝中有權利繼承大統的,也只有梟陽一個人,他還是個八歲的孩子,可是朕怕是等不到他長大了,只希望丞相能輔佐他,朕也可以放心的將國家交給他。”
丞相沒想到一月之前還意氣風發的帝王,現在竟然虛弱的下不了床,已經開始思考託孤的事情,忙跪下:“臣惶恐,陛下乃真龍天子,身體會好起來的,請陛下不要憂慮過度。”
“哎,丞相,朕的身體自己清楚得很,您就答應了朕吧,也了卻朕的一樁心事。”
“老臣,定當竭盡全力,請陛下放心。”
“另外還有一件事,對於先皇的陵墓之事,丞相有何想法?”
“老臣以為,開棺驗屍實在不妥。”
“朕也不想啊,那畢竟是朕的皇兄皇嫂啊。可是在身為弟弟的同時,朕還是一國之君,先祖懲罰朕,讓朕得此怪病,朕無怨無悔。
可是朕怕先祖怪罪下來連累到子民啊,都是朕的錯,朕怎麼能看著我的子民們受苦。”說完又是一陣揪心的低咳。
丞相看著床榻上的皇帝,虛弱的好像來一陣風就可以把他帶走,此時此刻他寧願承受著祖先的責怪,也不願去動自己皇兄的陵墓。
自己之前一直反對開啟皇陵,但現在他猶豫了,如果查明瞭事情的真相,祖先息怒了,是不是有希望可以留住這樣一個一心為國家著想的明君?
思忖片刻,丞相下了決定。“陛下,老臣,同意開棺。”
“什麼?丞相,你...”
“陛下,如果查明瞭事情的真相,平息了先祖的怒氣,或許您的病就能好了。
您是一位明君,國家不能沒有您。
陛下放心,朝廷上其他反對的大臣,老臣自有辦法。請陛下為了朝廷,為了國家,保重龍體,開棺驗屍。”
雷哈爾扶住老丞相的胳膊,哽咽的說:“丞相大人,我朝有您,實乃大幸。”
老丞相告退了,雷哈爾躺在**,嘴角露出冷笑,丞相,三朝元老,固執的堅持己見,如今不也被我制服了麼。
“小德子,去請張御醫過來。”
“張大人,丞相已經同意開棺驗屍,明日早朝這件事就會定下來,等開棺之後,你就開始給我服用能夠恢復身體的藥,要多久才能恢復?”
“回陛下,您現在就可以先停了讓身體虛弱的藥,虛弱的狀態還會堅持幾天,身體完全恢復,最多七日即可。”
“好,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
“小德子,你偷偷去御膳房拿些吃的來,餓死朕了,這幾天裝病裝的,東西
也不能吃。”
“嘿嘿,陛下,奴才早都預備好了,都是您喜歡吃的。”小德子說完,就有幾個奴婢捧著食盤上來。
雷哈爾坐起來,塞了一塊糕點在嘴裡,指指小德子的頭:“你小子,越來越聰明瞭啊。”
“嘿嘿,陛下高看奴才了,奴才想著,若是自己太笨了,也給陛下丟人不是。對了陛下,奴才很好奇,您是怎麼把丞相那個老頑固給擺平的呀?”
“這個嘛,他雖說是個頑固,對朝廷的衷心沒的說,就是思想有時太古板,朕就先給他來了一個苦肉計,向他示弱,然後表示出我對他足夠的信任,再然後就把他拿下了。”
“陛下英明,您實現巨集偉大業,指日可待。”
第二天,朝上再次商議是否要開棺驗屍,老丞相態度的轉變,讓局勢全部按照雷哈爾的預計轉向,最後決定開棺驗屍。
接下來的三天,雷哈爾舉行了告慰亡靈的祭祀儀式,然後帶人進入哈雷王的皇陵。
巨大的棺槨被幾人合力開啟,御醫上前檢驗,最後的結果,竟然真的如雷哈爾說的那樣,朝中上下對於這個結果無不震撼,而且帝后一起失蹤,太過於匪夷所思了。
雷哈爾立刻派人出去,到處尋找有關哈雷的線索。
幾天未果,正當大家眉頭不展的時候,有人來報,一個丫鬟在收拾哈雷王的遺物時,不小心打碎一個玉壇,卻從中發現了一封密信,趕緊呈給雷哈爾。
雷哈爾看過之後勃然大怒,信上內容竟然是先皇后君西婕與雲逸國皇帝密謀合併南野帝國,而且與雲逸在南野內部的奸細裡應外合,造了這樣一場驚天的假死。
而且信上還說,哈雷為了君西婕,甘願放棄王位,出賣自己的祖國。
大臣們對於這樣的結果很心痛很氣憤,自己忠心輔佐的帝王,竟然被女人迷了心竅,出賣了自己的國家。
安慶三年十月二十日,南野帝國雷哈爾王親自帶五萬大軍,以雲逸國包庇通敵賣國的哈雷和君西婕為由,攻打雲逸國。
十月二十二日,雲逸國派使者與南野帝國和談,南野帝國不但沒有接見使者,竟然任由士兵把使者殺了。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可是南野的做法無疑是表明,他們不接受戰爭之外的任何調節方法。
十月二十三日,兩軍在雲逸國邊境上,正式開戰。
這一戰,對於雲逸,對於南野,甚至於整個大陸,都是一個轉折點,後世之人每每回想起這次戰爭,都免不了長吁短嘆。
而對於某些人,原本緩步行進的命運之輪,從這一刻起,掙開了束縛的鐵鏈,脫韁一般,奪命的呼嘯而過。
安慶四年元月,兩國士兵已經苦戰兩個月,雙方實力不相上下,南野沒能前進分毫,雲逸也沒有退後寸步。
二月,兩軍疲憊不堪,不約而同撤軍,休整,以待再戰。
“報告將軍,有人求見。”
“進來吧。”
寂青覺放下手中的佈陣圖,抬起頭來,昏黃的燭光下,只見一個
與軍中士兵相比,顯得單薄弱小的人影進了帳來,來人看見寂青覺已經站了起來,飛奔著撲到他懷裡,聲音哽咽:“青覺,我好想你。”
寂青覺緊緊抱住懷中人,“悠揚,我也想你。”
低頭輕吻一下夏悠揚的額頭,拉著她的手,“你怎麼來這裡了,這裡很危險。”
夏悠揚也知道這裡不能待太久,“我心裡總是揣揣不安,來看看你,不會耽誤很久的。這場仗,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
寂青覺嘆了口氣:“現在雙方都都沒有拼盡全力,南野有國君領戰,目的又是他們所謂的消滅叛國賊,士氣大旺,我國是素來兵力強盛,一直僵持,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夏悠揚看著寂青覺緊縮的眉頭“你也別太擔心了,他們畢竟離南野遠,糧草補給沒有我們方便,打退他們是遲早的事。”
“嗯,悠揚,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早點回去,自己注意身體,在家裡好好照顧崇兒。”
“我會的,那我走了。”
話音未落又有人來報:“啟稟將軍,探子來報,敵軍暗地裡開始集合部隊。”
寂青覺冷笑一聲:“想搞突襲麼?傳令下去,整軍,開戰!”
“是。”
寂青覺抱了抱夏悠揚:“悠揚,又要打仗了,你快些回去吧。”
夏悠揚點點頭,出了營帳就快馬加鞭,向家中趕去。
冬末的晚風像刀子般划著夏悠揚的臉,風吹起她的披風,披風的後方,指向正在奮戰的寂青覺。
一陣狂風吹來,夏悠揚迷了眼睛,差點沒抓住韁繩,險些跌下馬去。
肩上的披風被突然加劇的大風捲走,玄色的披風瞬間融入蒼茫的夜色中。
刺骨的風從衣領灌進去,夏悠揚冷得打了個激靈,那種冷,像是穿透血肉,透進了骨子裡,而不知為什麼,她覺得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就像那披風一般,似是在離她遠去。
她不知不覺放慢了策馬的速度,眼看著就到家了,而且已經看到了掌著燈在門口等候的梓鳶,夏悠揚突然調轉方向,快馬加鞭向軍營折回。
梓鳶不知夏悠揚為什麼這樣,但她看著夏悠揚遠去的背影,心中不安,就跑回去叫醒陪著寂沐崇睡覺的連理,簡單囑咐了兩句,帶上佩劍,策馬追著夏悠揚過去。
夏悠揚趕到軍營時已接近黎明,天不再是漆黑一片,天空中是濛濛的光亮,她從兵器架上順手撿起一把劍,就朝著戰場飛奔。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真正的戰場,地上到處是殘肢斷臂,土地已經被血染的殷紅,然而她無暇顧及這些,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指引著她,找到寂青覺。
她不停的揮舞著手中的長劍,硬生生從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當她終於看到端坐在戰馬上奮勇殺敵的寂青覺時,鬆了一口氣,策馬向他靠攏。
眼看著就要與他並肩作戰,夏悠揚卻眼神驟縮,只見一支長矛直衝寂青覺背心而去,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從馬上一躍而起,張開雙臂撲向寂青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