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回到京都閒王府的丹若院。
就在卿肜鬱準備對翠兒下毒手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讓人毛骨悚然的破空聲!
他猛地回頭,只看見君拂嫵拎著一罈酒瘋瘋癲癲,而剛剛擦著他的臉頰飛射過去的,竟然是一隻酒杯!
“將進酒!”君拂嫵哈哈大笑,眼神迷離,顯然神智還在迷濛之中,嘴裡含著酒,嗚嗚咽咽的唱起來:“君不知,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還!”
她腳下綿軟無力,跌跌撞撞的拎著酒朝他們走來,這一瞬間,別說翠兒了,就連卿肜鬱也是傻眼!
這是什麼狀況!
怎麼一個被攝魂術所拘的人,竟然還會醉酒?還會撒酒瘋?還會用暗器殺人?
“小姐!你怎麼了!”翠兒顧不得卿肜鬱了,撲上去扶住站得歪歪扭扭的君拂嫵,卻被一下子甩開:“稍息!立正!”
翠兒:
為什麼她覺得此刻,她家小姐比那位剛剛要殺她的卿公子還要可怕?
“嫵兒,你乏了,該睡了。”卿肜鬱一步步走過去,試圖扶她,可君拂嫵手舞足蹈,讓他根本無從下手啊!
“你想搶我的酒!”
突然大喊了一聲,君拂嫵指著卿肜鬱,神色囂張跋扈:“你他令堂的敢搶我的酒?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堂堂化生科技跨國公司的總裁兼董事長!上頭有人!”
看著如此怪誕的君拂嫵,卿肜鬱啼笑皆非。相識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她這副模樣,他竟然還生出幾分歡喜之心!
“好好好!”卿肜鬱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不搶你的酒,現在,你困了,去睡一會兒可好?”
“不睡!”君拂嫵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憋著嘴:“你為什麼要殺我?”
“啊?”
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呆住,卿肜鬱竟然無言以對,只能看著君拂嫵瘋瘋癲癲的自說自話:“我對你那麼好,應酬也是我來,生意往來的事情你都不會,我都可以去做!可是,你為什麼要殺我?姐……你是我的親姐姐啊!”
最後這句話讓卿肜鬱的動作一滯。
他想起,在錦華殿的時候,君顏嫵手腕上的那子母蠱。難道君拂嫵早就知道君顏嫵對她做的那些事了?君拂嫵的親姐姐只有一個,就是君顏嫵,可君拂嫵有要殺過君拂嫵嗎?
“卿公子,你是不是對小姐攝魂了?”翠兒突然想起什麼,急聲道:“小姐的體質是不能攝魂的,快解了小姐身上的攝魂術!”
“什麼體質不能攝魂?”卿肜鬱眯著眼,殺氣騰騰的看著翠兒,翠兒快聲道:“闡顏師傅曾經在小姐身上種了百毒不侵的毒蠱,百毒不侵的同時,可以減緩攝魂術的作用。但是,這回讓小姐神志不清的!”
這也算是君拂嫵的一個祕密,尋常人都不知道!
聞言,卿肜鬱想起上次給君拂嫵使用控魂術的情形,心底一冷。
原來,闡顏為了防止他對君拂嫵做出什麼事,竟然連那東西也用上了!也對!君拂嫵本就是闡顏的心頭肉,那東西不給君拂嫵用,難道給他卿肜鬱?
那個毒蠱的製作過程艱難無比,不僅讓君拂嫵百毒不侵,攝魂術控魂術更不能達到原來的效果,可以說是防備他卿肜鬱的良藥!
不過,這樣的東西,舉世也就這麼一份。
想通了之後,卿肜鬱小心翼翼的靠近君拂嫵,四目相對,讓君拂嫵打了一個冷戰,軟軟的昏倒。
此時,翠兒趁著卿肜鬱懷裡抱著君拂嫵,飛快的奔過去,將桌子上的骨灰罈子抱住,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離!
只要她離開這裡,回到眾人的視線中,卿肜鬱便不敢對她下手!
瞥了眼迅速逃離的翠兒,卿肜鬱不屑的撇嘴。
就算這一次殺不了她,她也不敢將此事鬧出來!因為,誰也不會相信一個丫鬟信口之言!
將君拂嫵抱進屋子裡,放在軟榻上。
月光下,君拂嫵滿頭白髮襯得一張消瘦的臉蛋很是楚楚憐人,長髮鋪在軟榻上,看得卿肜鬱意亂神迷。
這就是他一生鍾愛的女子,若是,若是今夜他們之間的關係坐實,她還會還能拒絕得了他麼?
就在他的手解開了她的衣襟,脣瓣已經送到她脖頸上的時候,院子裡傳來青衣的聲音:
“小姐,你在嗎?”
在你令堂個頭啊!
卿肜鬱內心咆哮,手上卻不動聲色的將君拂嫵散開的衣裳系起來,整理完身邊的一切,正好青衣推門進來,見狀:“卿公子?你怎麼在這裡?”
“嫵兒醉了,我陪她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卿肜鬱的眼眸柔情似水,時不時給君拂嫵掖被角。
聞言,青衣朝軟榻上看去,此時的君拂嫵面上是少有的平靜,像是無知無覺一般。
“既然小姐睡著了,那卿公子也回去睡吧,青衣在這裡守夜便好!”
聞言,卿肜鬱只是目光森冷的看著青衣:“青衣,你自己回去罷!我和君拂嫵的情誼你也不是不知道,現在墨奕譞死了,玖凰憬也與嫵兒勢同水火,她身邊也只剩下我一人,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
“小姐安排青衣做影衛,青衣不敢有所懈怠。”青衣不卑不亢,梗著脖子道:“若是有朝一日,卿公子讓小姐說出,青衣不必守夜,而讓卿公子來取代青衣的話。那麼,青衣自當離去!”
被青衣一嗆,卿肜鬱的臉色都黑了!
他生來就是縹緲宮的宮主,哪怕當年淪落成為小倌館裡的所謂頭牌,也不曾有人膽敢這樣忤逆他的話!
就算是君拂嫵,也從未這般嗆過他!可如今,一個影衛而已,竟然有這樣的膽魄!真是好,好啊!
靜默了片刻,卿肜鬱起身拂袖而去。
青衣連忙上前,檢查了君拂嫵周身上下,發現沒什麼異常,這才長長地出了口氣!
他方才無意間看見翠兒抱著一隻骨瓷罈子飛奔,心中便有種不好的預感,那隻骨瓷罈子不是君拂嫵心愛的寶貝麼?若非君拂嫵出了什麼事,怎麼可能落在翠兒的手中?
於是,他也顧不上去追翠兒,連忙進來一看!
還好,還來得及保全他家小姐的清白!
這些年來,他家小姐和兩位公子之間的關係,別人看不清,可他卻是看的一清二楚!
君拂嫵愛的是玖凰憬無疑,哪怕是墨奕譞,在她心中也不過是至親,而卿肜鬱……這個人心思不純,君拂嫵最戒備的就是他!
看著軟榻上少年白頭的君拂嫵,青衣一陣感嘆,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守夜。
等君拂嫵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
她抱著頭,嘟嘟囔囔:“我去!頭疼!”
“喝了那麼多酒,能不頭疼?”青衣沒好氣的遞過來一杯茶水:“醒酒茶,快喝了吧!”
“咦!”君拂嫵嫌棄的看著那醒酒茶:“聞著就想吐!不喝!”
青衣:為何一大清早就這樣傷害他這個忠心影衛的心?
整頓一番,兩人出門的時候,大軍已經齊了,正整裝待發。
“走罷!”
十六七萬人形成綿延的長隊,一路朝凰朝退去。
路上,君拂嫵看著身邊沒人,拉過翠兒:“翠兒,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我的骨瓷罈子呢?”
昨夜,她記得自己把瑾瑜的骨灰埋在海棠樹下,可是今早再去看的時候,卻發現那罈子不見了!而她的記憶中,昨夜一路尾隨著她的人,正是翠兒!
翠兒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我的小姐啊!要不是翠兒我機智,你可就找不回它了!”
從懷裡將那枚骨瓷罈子取出來放在君拂嫵手中,翠兒瞧著周邊沒人,輕聲道:“小姐當真不記得昨夜發生的事情了?一點也不記得了?”
“嗯,不記得了。”君拂嫵抱緊了罈子,頷首。
半晌,君拂嫵終於問:“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的?”
“算了,這件事翠兒沒能拿到人證物證,還是等人證物證齊全了再說罷!”翠兒搖搖頭,臉上有些失望。雖然明知道被攝魂術控制的人不會記得當時的情形,可她還是期待了一番!
馬車前行,君拂嫵又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好香啊!”
“是啊!好香的包子味!”翠兒也是鼻翼**:“這已經是快到林城的小鎮了,要不然我們下車買點包子吃?”
“也行!”
君拂嫵被這味道饞得不得了!她已經好久沒有吃過美味的佳餚了,在軍中,為了讓將士們覺得她不是個驕縱的女帝,她向來與將士們吃一樣的菜餚!
如今聞到這香味,可算是將她肚子裡的饞蟲勾出來了!
下車一看,小鎮因為素聞凰朝軍隊與百姓秋毫無犯,並未因軍隊路過而冷清蕭條,百姓們還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街邊有一個小攤,正蒸著肉香四溢的包子!
翠兒雙眼放狼光:“小姐,我去買!”
“我也去!”君拂嫵瞥了眼那個賣包子的老大爺,心中有些疑惑不解不快!
下了車,君拂嫵一步步走近那個小攤,看著賣包子的老大爺,熟絡道:“大爺一直在這裡賣包子嗎?”
“是啊!老頭子做了十幾年的包子了!”
那老大爺樂呵呵的籠了籠包子攤,瞧著君拂嫵,突然皺眉:“這位小姐,很是眼熟啊!”
君拂嫵齜牙:“您之前不是在胥城賣包子麼?怎麼突然到了這裡?”
她還記得,這個老大爺正是之前玖凰憬化名為林玉的時候,在胥城為他們開脫的那位熱心的大爺!那事之後,玖凰憬還賣了他整攤的包子,吃得她快要撐破肚皮!
“胥城?”老大爺懵懵懂道:“你說的是不是前段時間,差不多三個月之前?那會兒我去胥城給我瘸腿的兒子送錢!可能那時候見過?”
此話一出,君拂嫵的脣角便染上了幾分冷意,言語愈發快起來:“老大爺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否則……”
周圍的將士朝這邊圍過來,將包子攤圍得水洩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