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0 睡覺,收費
“你聽到了？”
“我如果沒有聽到，你打算怎麼辦？”
她沉默，咬緊了脣。
“五十萬，你一個窮學生，你打算去哪裡弄那五十萬？”他聲聲逼迫，體內莫名的怒火在燃燒。
“我會找我朋友借的。”她小聲的說，底氣很不足，“一茹家裡很有錢，古月的老公也很有錢，她們會借給我的。”
他冷哼一聲，怒有心生，“宋佳佳，我在你心裡算什麼？這種事情，你寧願去向你的朋友借錢，也不肯和我說。”
“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宋佳佳，你給我製造的麻煩還少嗎？”
秦立輝明白了心頭的那股怒火因何而生，因為她的不信任，因為她的忽略。在她的心裡，他是不值得依靠和託付的。
“立輝，我爸又賭了，我爸這個人吧，其實很好的，就是好賭。你幫了我一次，幫不了我一輩子，我太瞭解我爸了。他說不賭了，還是會去賭的。”
她抬眸，瞄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再說了，你那麼小氣，就算我和你說了，你肯定不會借錢給我爸還賭債的。”
“宋佳佳！”
他咬牙切齒的怒瞪著這個女人，如果不是看在他兒子的面子上，他真的想要掐死找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立輝，我爸欠了五十萬的賭債，這一次挺嚴重的，如果不馬上還錢，他們就要剁掉我爸的手。要不，你，要不，你借我五十萬吧？”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他的神色，姿態卑微，小心翼翼。
秦立輝怒眸射向了她。
“你剛剛不是說我小氣嗎？既然我在你心裡是這麼小氣的人，又怎麼會借你錢。”他繃緊了一張臉，開了車門，“這裡下車可以嗎？”
秦立輝的摳門和小氣，宋佳佳是領教過的，所以，秦立輝拒絕她，宋佳佳並不意外。
沒有過多的糾纏，知道糾纏也沒用，宋佳佳正要下車，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問道，
“立輝，你知不知道19街在什麼地方？”
聽到19街，秦立輝變了臉色。
“你要去19街？”
“嗯，我爸在19街。我待會籌到了錢，要送過去。不過，我在a市長大的，我為什麼從來都沒有聽過19街這個地方？”
秦立輝側臉冷峻，微眯的眸子裡盛著宋佳佳看不懂的情愫。
“算了，我在百度地圖上找找吧。”
宋佳佳正要下車，卻被秦立輝抓住了胳膊，“立輝，怎麼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不愧是一家人，一個個都是麻煩精！”
“上車！”
“你肯借我錢了？”
“上車！”
“立輝，是五十萬，不是五萬。你確定要借我？”
秦立輝垂下了頭，閉上了眼睛，一拳砸在座椅上，驚到了宋佳佳。
“你別生氣，不借就不借。我不會怪你的。”
“宋佳佳，給老子閉嘴，你在敢多說一個字，我不管保證不掐死你！”
秦立輝發怒的後果，宋佳佳是領教過的，她坐在副駕駛座上，乖乖的閉嘴。
19街，黑道上的稱呼。
19街，是肖華的勢力範圍，魚龍混雜，紅燈區、酒吧、地下賭場、地下錢莊，還有地下毒品交易，那個地方，絕對不是宋佳佳這種人能去的地方。
19街的地下賭場是不會對普通人開放的，秦立輝很想知道宋佳佳的養父怎麼會在19街賭博，還欠了那麼多的錢？
快到19街的地界的時候，秦立輝把車停了下來。
“下車！”
“到了嗎？”
宋佳佳看了看陌生的四周，尋找著父親的身影，便利店，電話亭，沒有他父親的身影。
“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出來。”
那種地方，不適合宋佳佳這種良家婦女。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她堅持道。
“聽話！”他的口氣很重，表情也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你不讓我去，我待會偷偷去。”
她倔強起來，讓人頭疼。
秦立輝是相信這個女人的話的，她是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的，與其待會讓她自己偷偷溜進去，還不如放在身邊安全。
“進去之後，呆在我身邊，不要亂跑，不要亂說話！”他鄭重的叮囑道。
她猛點頭著，乖乖的閉嘴。
兩個人下了車，秦立輝牽著宋佳佳的手，走了進去。
經過一條長長的，昏暗的衚衕，視野驟然開闊，兩邊都是商鋪，只是很奇怪，大白天的，上鋪都關著門，顯得很詭異。
“立輝，為什麼店鋪都關著門？他們白天不營業嗎？”
“白天他們休息，晚上才營業。”
“真奇怪。”
秦立輝的世界，宋佳佳並未真正的走入，黑暗、髒髒、醜陋、罪惡，血腥……
宋佳佳以為秦立輝把她關進監獄去，已經是酷刑了，比起秦立輝所在的世界，女子監獄，那簡直就是幼兒園的程度。她一直都被這個男人保護的好好的，即便是後來，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他依然給她建造了一個安全的“城堡”，隔絕了外界的罪惡和髒髒。
“給你爸打電話。”
“哦。”
宋佳佳撥通的手機，還沒有撥通，手機就被秦立輝拿了過去。
“我和佳佳在19街，你在什麼位置？”秦立輝掃視了一圈，目光定格在了一間橋牌社的招牌上，“我看到了，現在過去。”
掛了電話，秦立輝將手機給了宋佳佳。
“我爸在哪裡。”
自從來到了19街，秦立輝就一直緊緊地牽著她的手，生怕她走丟了似的。
“不要亂跑，不要亂說話！”
19街是肖華的勢力範圍，本來，他給肖華打個電話，就可以解決的，但，因為大哥秦立軍，秦立輝和肖華絕交了。秦立輝自然不好意思在麻煩肖華。
進了橋牌社，宋佳佳果然看到了養父。
橋牌社裡光線昏暗，幾張橋牌桌子，還有一個吧檯，吧檯後面的架子上放著酒，幾張並起來的橋牌桌後坐著幾個男子，每個人的身上都有紋身，留著奇怪的髮型。宋明義就在邊上，蹲在地上。
“爸……”宋佳佳正要跑過去，卻被秦立輝緊緊的拽住了，他將她拉進了懷中，掃視了一圈眾人，目光定格在坐在中間的一個胖子身上，“他欠了你多少？”
“佳佳，救我。”
“五十萬！”
“我沒有帶那麼多的現金，網上轉賬可以嗎？”
胖子赤luo的上身紋滿了張牙舞爪的紋身，宋佳佳看的觸目驚心。
“輝哥，好久不見。”
從店裡走出一個男子，瘦高個子，長髮，只是眉眼裡的盡是邪惡之氣，他的目光赤luo裸的打量著宋佳佳，秦立輝上前一步，擋住了那道目光，
“蝦餃？”
“輝哥還認識我。”
“你什麼時候來到a城的？”
“七年前！”
秦立輝一聽頓時臉沉的更深。
他沒有在和叫蝦餃的男人敘舊，直接進入了主題，“我沒有帶現金，網上轉賬可以嗎？”
蝦餃笑了，“輝哥的錢，蝦餃可不敢要。”
“蝦餃，賭場的規矩，我沒有忘，願賭服輸，欠債還錢。這個男人的賭債，我替他還了。”
“五十萬而已，小意思。我知道輝哥現在不差這點錢。”
秦立輝沉了一張臉，“蝦餃，如果不是錢，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他銳利的眸子剖開了男人的胸膛。
“好長時間沒有見過輝哥了，想和輝哥喝喝酒，打打牌，如果輝哥還記得過去，蝦餃很想和輝哥聊聊天。祁哥死了七年了，蝦餃很想他。”他一雙眸子泛著蛇一般的光芒，“不知道輝哥還記不記得祁哥？”
“既然你不要，人我帶走了，就不打擾了。”
秦立輝看了一眼宋佳佳的父親，聲音卻冷的如寒冬的冰塊，裡面卻夾雜著火焰。“愣著做什麼？還不走！”
宋明義聽到，立刻小跑著來到了宋佳佳的面前，宋佳佳看著父親，拉著他的手，眉頭皺的緊緊的，“爸啊。”那一聲感情複雜的呼喚，讓宋明義聽的心頭慚愧。
“後會無期！”
“輝哥，我們還會再見的。”
秦立輝緊緊的抓著宋佳佳的手，宋佳佳感覺到了他手心裡溼滑滑的涼意，他走的急，她小路小跑才能夠跟上他的腳步。
秦立輝帶著兩個人離開了19街。
走出了長長的巷子，見到外面的陽光，宋佳佳一直緊繃的心方才鬆了下來。秦立輝也鬆開了她的手。
宋佳佳站在父親的面前，雙手叉腰，小茶壺的樣子，開始教訓起人來，“爸，你說，你說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他們說是玩牌的，我沒想到是賭博啊。我就玩了幾把，結果贏了幾把，我以為我今天的運氣不錯，所以就多玩了幾把，結果就一直輸。”
“一直輸，你還賭？”
“我也不想賭，他們拉著我不放。”
五十多歲的宋明義常年在酒精的浸染下，十分的顯老，看起來像是六十多歲的樣子。
“爸，我告訴你，你要是再堵，我可不管你了。”
氣話，她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最後還是要替他收拾爛攤子。
“佳佳，你別哭啊，你罵我好了，要不你打我兩下子。”
宋明義像個孩子，拿著宋佳佳的手就往自己的臉上扇，宋佳佳握緊了拳頭，怎麼狠的下心來，只能無奈的喊一聲，
“爸啊，你千萬別再賭了。”
“不賭了，不賭了。”
宋明義撓了撓頭，老臉也紅了。
宋佳佳是不信的，這話，她至少聽了無數遍了，但是沒有一次，宋明義能夠做到，“爸，你也知道，我和謝家斷絕關係了，沒有錢了。你要是再賭，輸那麼多的錢，你讓我到哪裡去弄錢？”
“我知道，我知道。佳佳，都是爸爸不好。爸爸真的下定決心不賭了，那些人，拉著我，非讓我賭，我就小賭了幾把，結果就賭大了。”宋明義很是鄭重的保證道，“佳佳，你放心，我發誓再也不賭了，我以你媽的名義發誓。”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宋佳佳也不好在說其他。
“爸，你吃飯了沒有？我帶你去吃點飯。”
宋明義看了一眼秦立輝，被他身上散發的氣勢震懾住，他是認得這個男人的。婚禮的時候，他去過，遠遠的看到了他們，只不過怕給女兒丟臉，他沒有進去罷了。
“立輝是吧？”
“爸，他就是秦立輝，我老公。你剛剛賭輸的錢就是他借給我的。”
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宋佳佳拉過了臉色一直不好的秦立輝，將他介紹給自己的父親。
“你好，我叫宋明義，佳佳的父親。”
“秦立輝！”
兩個人的身份完全掉了個，那口氣，秦立輝像是高高在上的岳父，宋明義倒像是女婿。
秦立輝根本就沒有把這個失敗落魄的男人當做父親過，他的父親高大威武，豈是這種小癟三能夠比的。
“這次，真的給你添麻煩了。”
“知道麻煩，下次就別在製造麻煩了。”秦立輝的口氣很冷。
宋明義拉不下臉來，悻悻的笑了笑，便尋了個藉口，“佳佳，你弟弟今天放假，我該去接他了。你們忙，我先走了。”
“爸，我們和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宋明義似乎很害怕秦立輝，看了他一眼，逃也似的走了。
“爸！”
目送走了父親，扭頭看到一臉陰沉的秦立輝，宋佳佳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深深的低下了頭，“你放心，錢我會還你的。當然，我現在沒有錢，我還有兩年畢業，等我畢業了，找了工作，會慢慢還你的。”
秦立輝的摳門和吝嗇，宋佳佳是領教過的，宋佳佳將秦立輝難看的臉色理解為，不捨得那五十萬，心疼的肝都疼了。
掃了一眼宋佳佳，秦立輝冷冷的說道，“既然算的這麼清楚，那上次刷了我五十多萬的卡，一塊還了。”
宋佳佳不依了，“那不算。”
“怎麼不算了？”
“上次都是給你買的東西！”
“我什麼時候讓你給我買東西了？”
宋佳佳挽上了他的胳膊，身體軟軟的往他身上一靠，皺著眉看著他，“秦立輝，你這種消費方式很有問題。你看看你，賺那麼多的錢，不捨得吃，不捨得穿的，和我去約會都要用贈餐劵，襯衣都洗的發黃了，你還不捨的丟。
秦立輝，形象，形象你懂不懂？
你穿那麼一件衣服出去，會被人笑話的知不知道？”
“誰敢笑話老子？”橫眉冷豎，呵斥一聲。
拔到了老虎鬚，宋佳佳立刻滿臉堆笑，撒嬌著說道，“你別生氣嗎？小瀋陽不是說過嗎？這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眼睛一睜一閉，人沒了，錢還沒有花完。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花掉才是自己的，沒花掉的都不屬於自己。
你想想啊，你賺那麼多錢，到死的時候，又帶不走，多虧啊。”
“趙本山還說過：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眼睛一閉一睜，人還沒死，錢沒有了。”
“秦立輝，你沒得救了。”
宋佳佳診斷為：秦立輝，已經吝嗇到了骨子裡，無可救藥了。
“我要是死了，錢沒有花完，就留給我媽還有我兒子。”
“那我呢？”
“你？”秦立輝斜了她一眼，說道，“我屍骨未寒，你就會改嫁的。”
“秦立輝！”
“難道不是嗎？”
重重的點了點頭，宋佳佳說道，“對，你說的太對了。你比我大九歲，一定比我死的快。你死了，我就立刻改嫁！找一個比你有錢的，找一個比你大方的，不摳門小氣的，比你脾氣好的，溫柔的。”
他的目光從下往上打量著她，那目光，赤luo裸的是對她身為女人的硬體的蔑視，“就你這長相？還是先去韓國整整吧。”
“秦立輝！”她衝著他喊，發洩著怒氣。
“宋佳佳，記得還我錢！五十萬！看在你是我老婆的份上，利息我不要了！”
宋佳佳：尼瑪，以後你和我睡覺，我也要收費！呃……那我成什麼了？
“秦立輝，你少瞧不起人了。
我又不是米蟲，我有學歷，人又聰明。等我畢業了，找到工作，一定會還你錢的！”
像是在看一個笑話，秦立輝嗤鼻一笑，“宋佳佳，有的時候，我真是羨慕你，總是把事情想的那麼美好，那麼簡單。畢業就一定有工作嗎？有了工作就一定能有一份不錯的收入嗎？你知道每一年都多少人畢業就失業了？有多少的應屆畢業生的工資只夠租房子，維持最基本的生活。”
“是，我是沒有你有本事，賺不了大錢，但怎麼說我也是a大，找一份不錯的工作要求不高吧？”
她氣他，氣他瞧不起自己，氣他一點不留面子訓她。
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服氣，“宋佳佳，你以為你是a大的就很了不起嗎？”
她仰起頭，回道，“當然！”
“高學歷者自以為是的優越感！”他嗤鼻一笑。
“學的東西多，總沒有壞處。難道，大家都要像你一樣，只有小學文憑？”
宋佳佳沒有注意到自己不自覺流露出的優越感，秦立輝說得對，高學歷者自以為是的優越感。
秦立輝沒有再和宋佳佳繼續爭辯這個沒有意義的話題，“宋大學生，那我這個只有小學畢業的祝福你，早點畢業，畢業之後不要失業，工作了工資不要太低，然後早點還我的五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