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內,香霧繚繞,香爐冒著淡淡的清香,卻氤氳著絲絲薄涼的氣息。
汐玥微微笑道:“大師請解惑。”
一清神色一如既往的悲憫,看著手中的空籤,淡的聲音隨之響起,“敢問施主所求何事?”
“但求前路。”汐玥勾了勾脣,眉眼含笑,語氣卻又有些散漫。
“前路麼?”一清略微頓了頓,似乎沒料到汐玥會求這個,沉吟半晌,才笑道:“這支空籤便是說明,宿命因施主的到來,將會發生巨大轉機。而原本早已是註定的結局,此時卻是一片看不清的道路。所有一切,無論是前路渺茫,還是危機重重,卻也只在施主的手中輾轉。這支空簽上缺少的籤便要依靠施主所行的一步步填補上去,命運車輪已經開始轉動,最終的結局也只是在乎於施主的一念之間罷了。”
汐玥凝眸,琉璃眸微微深沉了幾分,看不出喜怒。
他竟是知道她不是這裡的人,確切的說應該是知道她不是這裡的魂魄,否則他怎麼會說,因著她的到來,改變了宿命?本來她到這兒也只是隨便問問罷了,並不抱太大希望,畢竟她二十年來不信鬼神,一時間讓她接納有些困難。然而此刻,她忽然真的相信眼前這個一清大師確實知曉天命,算得出一切暗藏的玄機了。
“那麼一清大師可是知道,我所要找尋的人在何處?”汐玥揚脣,微微笑了笑,頭一次露出些許激動的神情。
若是可以從一清這裡知道婉兒在哪裡,那就真的太好了,婉兒,若是也在這個大陸,那麼一切又會變得有意義起來,她迫切的想知道婉兒她過的如何,她身處何處,還有她有沒有想她……
寂月流塵神色冷清依舊,只是不動聲色的看了汐玥一眼,只見她因緊張興奮而略紅的小臉。從未想過她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是因為她要找尋的那個人嗎?那個人對她而言竟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她,僅僅因為一清的一句話都如此高興……
那麼,那個人會是男子還是女子?兩個人又是如何相識?為何他之前派出去暗查的隱衛不知道這件事?不知道她身邊竟還有如此特別的人?一系列的疑問和不安在寂月流塵的心底深處被喚醒,原本他是從不在意自己周遭的一切,因而之前對汐玥身邊的人沒有太多的過問或追查,可現在……
“施主,你找尋的人,有緣你們自會相見,只是不在當下罷了。”一清自然是將寂月流塵的表情收入眼底,隨即看向汐玥,他神色淡淡道:“施主不必去特意執著這些,緣分到了,一切便是到了。只是屆時,她需得藉助你的幫忙,方可得到圓滿。”
“緣分麼?”汐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清一眼,果然還是緣分未到麼?那麼這個緣分會讓她等多久呢?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也許她的心等得了,她的命等不了……
“施主不必憂心,即是有緣之人,必定不會令你等太久,也……可以讓你等得到。至於其他,便是天機,天機不可洩露。”一清似是看出了汐玥的想法,只是淡一笑,安撫著她道。
“那麼,怎麼又和皇上有關呢?”汐玥斂了憂色,勾脣微微笑了笑,一臉風輕雲淡道。
只要等得到,等一等又何妨呢?
“阿塵,你可還記得師兄早些年所說的話?”一清沒有直接回答汐玥的話,而是偏頭,目光直直的望向一旁依舊冷清淡漠的寂月流塵。
“師兄?”汐玥奇怪的看了一眼寂月流塵,難道他們不是基、友關係?可是她記得無涯子好像就兩個徒弟吧?一個寂月流塵,還有一個是什麼步止的,那一清又是哪裡的,還說什麼師兄?又叫寂月流塵阿塵?倒是親密無間呀!
寂月流塵見她一臉惑然,並沒有回答一清的話,而是冷著臉,先向汐玥解釋道:“一清師叔是師父的師弟,早些年他與師父一般師從鬼谷子,是鬼谷子的關門小弟子,後來才輾轉來了這白馬寺。”
師叔?這輩分……寂月流塵二十歲,這一清也只有二十四五歲的模樣,大個四五歲就撈了個師叔當,還真是運氣好!
見汐玥明白了,寂月流塵轉而看向一清,目光冷清,優的開口道:“師父說,我這一生,會有一劫。”
無涯子當年算出,寂月流塵登基後幾年,將會遇到一劫,這一劫將會決定他帝王命是否隕落,只是一切,只在他一念之間。
寂月流塵的話剛落地,汐玥便不動聲色的瞧了他一眼,眸底有幽光閃過。剛才,寂月流塵這廝是說我,而不是朕,語氣親密,看來……這兩人真的有可能已經暗地裡成為基、友了!不過,他的小師弟怎麼辦?
這廂汐玥在暗暗腹誹編排寂月流塵,那廂一清目光悠遠,嗓音清潤道:“阿塵,你可知,你的劫難將至。”
“是麼?”寂月流塵似乎並不明白一清的具體意思,不過他卻不怎麼關心在乎這帝王之命,只是略微一沉吟,便依舊像往日裡那副淡漠謫仙的模樣一般,毫無情緒道:“終歸是要來的,又何必懼怕?”
一清聞言,目光遊離在汐玥和寂月流塵兩人身上,只是片刻便轉向他處,輕輕一笑道:“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阿塵這個人,怎麼都好,就是對於感情一事過於遲鈍,可偏偏他就是不懂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這個道理。
然而,他自己又何嘗懂得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驛站,飛羽國驛館。
清冷的月光下,女子站在池邊荷塘,身穿一襲粉色衣裙,不施脂粉的小臉絕色動人,只是沒人看到,她一向神采飛揚的臉上
恍過一縷失神之色。
“皇姐,可是查到了什麼?”身穿白衣的貴氣男子從女子的身後走來,微微笑著,容顏俊美,猶如三月桃夭,動人心絃。
女子轉過頭來,斂下那一抹不為人知的情緒,恢復往昔的笑臉,扶著下巴,故作思索道:“我說扶蘇,你是說那位小美人麼?”
毫無疑問,這一男一女便是飛羽國的太子和長公主,非雲扶蘇和非雲寧鄄。而她口中的小美人正是汐玥,因為那日汐玥蒙著面,但氣質如華,於是她便猜著汐玥會是個美人。而光看汐玥的身高,以天啟女子的嬌小玲瓏而言,應該也不算太矮,看起來估摸著有十四五歲左右。
只可惜,若是汐玥的臉一露出來,這看起來的十四五歲,怕是又要減掉兩三歲,再精緻的容顏也頂多是小丫頭而已,算不上什麼美人。
非雲扶蘇表情一滯,只是片刻凝固,隨即又揚起一抹溫暖的笑容,頗有些無奈的盯著非雲寧鄄,淡淡道:“皇姐,我不是問這個,你又想哪裡去了?”
非雲寧鄄也不回答他,只是勾起一抹壞笑,用手肘頂了下非雲扶蘇,那表情好似在說,不要害羞嘛,咱們是姐弟,你想什麼姐統統知道。
那日之後,非雲扶蘇自然是打聽過汐玥的下落和身份,只是結果卻是一無所獲。他不明白,這麼個神祕的女子為何會出現,又為何那日要幫他們?
而非雲寧鄄也是瞭解自個的親弟弟,毫無疑問,那個女子勾起了他的好奇心,雖然還說不上動情,但是卻起了好奇之心,這麼多年了,她從未見過自個的弟弟對哪個女子上心,即使是幼儀與他算是青梅竹馬的情分,也是一樣不在意。
非雲扶蘇不自然的輕咳一聲,轉了頭,不再看她,淡淡道:“皇姐,你究竟查出來了嗎?”
“是非**萱那臭丫頭派人來的,想必是要讓我因此在天啟被他人刁難,給咱們飛羽丟臉,從而父王也會不喜我!”非雲寧鄄眯了眯美眸,不復剛才的和顏悅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正色道。
非**萱是陳貴妃的女兒,自小就嫉妒她得父皇的寵,處處給她使絆子,不過那時候非**萱還小,心機手段還不夠深,自然是鬥不過她。只是近兩年那臭丫頭越發放肆,也越發迫不及待了,看來,這回是饒不了她了!
“皇姐打算如何做?”非雲扶蘇眉梢微揚,並不如他看起來似得溫潤如玉,毫無傷害。畢竟生長在皇宮,又貴為東宮,若真是個心善的,怎麼可能穩坐太子之位多年?
“我們的人查出來,她已經偷偷潛入天啟,不日便會抵達煙京。”非雲寧鄄勾脣一笑,緩緩道:“你說若是她在天啟出了什麼事兒,陳貴妃一族會不會依舊隔岸光火呢?”
頓了頓,非雲寧鄄繼續道:“不過扶蘇,你才是儲君,皇姐終究不能幫你太多,非**萱那個臭丫頭是我的死敵,我自然會收拾她,但是陳貴妃一族,就要靠你了……”
“我明白的,皇姐。如今陳貴妃一族越發猖狂,也該是時候連根拔起了……”非雲扶蘇點點頭,薄薄的脣瓣揚起一抹如水淡笑,容顏俊美,只是那瞳眸深處的嗜血卻妖冶驚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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