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流塵被汐玥那麼一坐一摟,整個身子都有些僵硬住了,感受著那柔弱無骨的小手搭在他的脖頸,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臉上,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心跳竟然遏制不住的狂跳著,這是多年以來,第一次奇怪又特殊的感覺縈繞在他的心頭。
就在寂月流塵愣神之際,汐玥忽然壓低了嗓音,用僅僅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的聲音,道:“皇上,今日本宮跳的這支舞,實在是太過於出色了,為了避免爹爹懷疑,還希望皇上可以委屈一番,從而將本宮恃寵而驕,本性不改的壞形象展現出來。”
今天她其實只是為了將最最重要的一種隱藏性毒粉下到尹相身上,只要他吸入這類隱藏性毒粉,再加上憐兒在他的龍延香中下的粉末,就可以保證他無聲無息的中毒而不自知,就算是太醫診治,也沒辦法檢查出他的毒。
此外,模仿沐寒若素跳的那支香妃舞也是一石二鳥之計,第一便是刺激沐寒若素的記憶與神經,讓她看了能夠儘快甦醒。第二,便是她可以藉此誘發尹相的毒,讓他出現幻覺,讓他自己折磨自己。因為她知道,沐寒若素在尹相心中一直都是不能言說的傷痛,追究其根本,不過是他當年親手給沐寒若素下的蠱毒。
所以,這些年, 他不停的尋找跟沐寒若素長得想象的女子,可以說整個丞相府的姨娘小妾,拼湊起來就是一個完整沐寒若素的模樣。
寂月流塵聞言,原先還有些微薰的琥珀色眸子一瞬間便恢復了清明冷然,只見他抿了抿薄脣,一向高如雲的清冷神色漫過一抹不為人知的失落,隨即他才淡淡出聲,嗓音醇美道:“賜婚?”
底下的人見汐玥如此大膽妄為,竟然當著這麼多人,武百官,外國使臣都看著,竟然就這麼旁若無人的做這樣的動作?真是有失一國之母的風範!
尹相眯了眯陰冷的眸子,眼底閃過一抹不悅與慶幸。不悅的是汐玥輕浮的舉動,慶幸的是她認為的這顆棋子沒有太過聰慧,以至於有可能脫離了他的掌控。
尹宿蔚斜著眼瞟了一眼身後的陳姨娘等人,見她們幾個都憤憤不平,眼帶不屑的竊竊私語著,那表情簡直與坐在他對面的沐寒冷雪幾乎一模一樣。再看看依舊是淺笑吟吟,淡定從容的汐玥,不自覺的他便覺得那幾個女人在她面前不過是跳樑小醜,自討沒趣罷了。
風漠宸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汐玥一眼,隨即微微抿了一口琉璃杯裡的酒,只是忽然發現,這酒味道竟是不比先前好喝,分明是同一杯酒,剛才還甘甜清爽,怎麼現在竟讓人覺著又苦又澀,難喝的要命?
非雲寧鄄擔憂的望向非雲扶蘇,見他果真臉色不對,笑容牽強,不由得便有些無奈嘆息,情一個字,大抵無論是誰都很難過得去。
沐寒冷夜忍不住哼了一聲,表示不屑。本以為汐玥與他心中的那個女子很是想象,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真真是庸俗輕浮。
“皇兄,大臣們都看著呢。”寂月流鳴皺了皺眉頭,強忍住心口的隱隱劇痛,臉色蒼白。
汐玥聞言,只是淡淡勾了勾紅脣,黑眸劃過一抹明晃晃的嘲諷冷意,隨即她轉身,對著寂月流鳴似笑非笑道:“襄陽王倒是管的有些兒寬了,本宮與皇上乃是夫妻,夫妻之間總歸是與旁人不同的。”
“玥兒,不許胡鬧。”就在這時,尹相忽然一改往常的沉默,如一個嚴厲的父親一般,開口斥責道,而後又一臉歉意的看向寂月流塵,道:“皇上,是老臣教女無方,讓玥兒胡鬧了,還望皇上責罰。”
太后倒是沒說什麼,只是覺得今天汐玥有些反常,與往日裡不大一樣,竟是有些主動過頭,反而不像是她的為人作風。
不過,寂月流塵沒有推開汐玥,這讓太后不由得樂開了花兒,一門心思都在想著,按照這樣的程式,什麼她可以抱上孫子?
珊珊則高興的傻笑著,昨兒個她父王母妃來信,說是不久後便要回來,還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她乖乖的聽話,留多一點時間讓小嬸孃和叔父一起,只有這樣,她才會更快有小弟弟可以玩耍。
寂月流塵微微凝眸,見汐玥朝他淡淡笑了笑,便明白她其中的意思,隨即,他清冷淡漠的眸子掃了一眼寂月流鳴的方向,沉聲道:“朕似乎從未說過皇后如此不妥,至於襄陽王你,又在在意什麼呢?”
頓了頓,他便又朝尹相冷冷道:“丞相多慮了,皇后她這脾氣也是朕與母后慣著的,怪不得丞相。”
尹相一派聽寂月流塵那麼說,一時間都嚇得冷汗涔涔,寂月流塵竟然為了一個汐玥便方面責備寂月流鳴多事,而且最後對尹相說的那句話,很顯然在與尹相撇清關係,儼然是把汐玥看做了寂月皇室的人,而不是尹家嫡女。
“皇上說的是,老臣多慮了。”尹相拱了拱手,故作惱怒的作了個揖,便不再去看汐玥與寂月流塵,似乎非常惱火的坐了下去。
然而實際上,尹宿蔚卻是看出了,尹相其實很是高興,一來汐玥得了寂月流塵的寵愛,並且日益增加。二來寂月流塵似乎並沒有太過於認為汐玥是尹家的人,有可能背叛他,反而自信滿滿的覺得汐玥永遠都是天啟的皇后,定然不會加害於他。
“皇兄……”寂月流鳴盯著寂月流塵,一臉的難以置信的低低喃著,原先他以為的英明帝王,謫仙男子,竟然也會如此寵愛一個女子,並且還是如此的勝寵,只是此刻他竟是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有時候,錯過的太早,心動的太晚,也是人生中一大求不得的痛苦。
你不愛她的時候,她追著你不放,等到她不愛你的時候,你卻偏生是再也無法放開她,大抵人都是這樣的犯、賤,只是……人世間無論什麼都會變化的,並不是你的一句話,就可以改變其他的,讓你做到秤心如意
。
捂著胸口,寂月流鳴有些虛弱的望向汐玥,見她依舊是一臉冰冷疏離的笑容,看向他時,也是毫無感情的淡漠,有那麼一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胸口碎裂開來,疼的他漸漸有些麻木。
汐玥盯著寂月流星的臉,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她脣邊的笑意微微斂了幾分,她與寂月流塵不動聲色的對視了一眼,其中意思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皇上,不要管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啦,臣妾與飛羽國長公主一見如故,此次她又是奉命過來咱們天啟皇朝聯姻的,皇上可得幫著賜婚於她,讓寧鄄公主可以尋得一樁美滿婚姻。”汐玥故作孩子氣的嘟著嘴巴,一臉的任性。
她的任性似乎是從骨子裡露出來的嬌貴,無論是誰,都只覺得她是個刁蠻任性的女子,對她也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好感。
可是,天知道她頭一次覺得自己這樣裝嫩賣萌真的不大好,而她也是真的太不適合這樣任性的偽裝。
汐玥的話音一落地,眾人便紛紛將目光對準非雲寧鄄的臉,似乎想從其中看到什麼端倪一般,當真可以稱得上是目光如炬了。
“賜婚?”非雲寧鄄聞言,竟是一臉的詫異震驚。看在他人眼裡,更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彷彿一切都是汐玥一廂情願的請求一般。
可是淼淼卻是知道,非雲寧鄄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而且一切都是汐玥一手策劃,並且提前通知了她。
汐玥之前讓淼淼做的事情,便是讓淼淼幫她傳遞一張紙條給非雲寧鄄,並且讓非雲寧鄄一定要答應她讓寂月流塵特意下的聖旨,只為了給她賜婚。
至於紙條裡的具體內容,淼淼倒是不大清楚,畢竟汐玥的想法,大都是無人猜想的到,就是她跟了汐玥這麼些年,也一樣是沒有辦法知道。
非雲扶蘇自然是知道非雲寧鄄是個怎麼樣的女子,雖然他並不知曉關於非雲寧鄄與冷離徵的事情,但是依著他對非雲寧鄄的瞭解,定然是不會同意隨意讓他人主宰自己的婚姻大事,更不會同意汐玥所謂的賜婚。
想了想,非雲扶蘇便忍不住看向汐玥,想要開口說什麼,便溫潤的微笑著,俊美的容顏猶如三月桃夭,盛開的溫暖人心,他一臉神色淡淡,道:“皇后娘娘,我父皇只說讓她自己挑選夫婿,並未指明瞭讓她來天啟聯姻,更何況皇姐她……”
“寧鄄悉聽皇后娘娘尊便。”非雲寧鄄忽然打斷非雲扶蘇的話,只見她一臉的心如死灰,似乎厭煩了這世間那些不如意的感情波折,讓人瞧著便忍不住要心疼。
偽裝成寡言沉默的侍衛的冷離徵靜靜的站在一旁,一動不動,似乎一切事情都與他無關,無論誰被賜婚,誰又要成婚。可是,沒有人知道,他原本冷靜的黑眸劃過一抹幽深,那黑暗的漩渦,強烈的在他的心中顫抖著,就連他看向汐玥的眼神也是帶著不為人知的怒意厭煩。
然而,他依舊是做不到,做不到暴露自己,也做不到帶著非雲寧鄄遠走高飛。多年來的仇恨不停的提醒著他,他不能夠這麼自私,更不能夠背叛死去的家人,與仇人的女兒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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