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眉眼間盡是盈盈笑意,溫和的輕抬了抬手,“左相不必多禮,平身吧,眾位卿家,昨日廷議之事,左相與本宮己有決議,左相大人,你來告訴眾位大人吧。”
“是。”剛剛上任天行第一相國的少年,連官服都不曾穿上,只是一身平常的長衫,微微笑著,對著朝臣點了點頭,眉眼彎彎,一手放在身後,緩步踱了下來,在被太子忽然之間的驚人之舉而震住的同僚間輕快而緩慢的轉動。
所有人全訥訥低著頭,有些驚疑不定,不知道這個新相國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來。
少年在所有人面前轉了一圈,再走上玉階時,忽盈盈一笑,“眾位同僚,今日是林然第一次和大家共事,得罪之處,大家勿怪。”
“不敢不敢。”眾人忙拱手應答。
“嗯。”少年笑容可掬的點了點頭,長袖舞動處,手中忽然便多了一卷黃綢,徐徐展開,看了眾人一眼,緩緩言道,“太子既然將近日眾臣爭論之事交給我來處置,那麼,在下的處理,大家便請聽清了。”
眾人沒想到這個新任左相問都不問,甚至連和眾人互相相識一下的過程都省了,一上來便宣佈處置結果,一時間,不論是哪一黨哪一派,不論是原本膽顫心驚,落井下石,義正凜然還是暗暗焦慮或興災樂禍者,盡皆愕然,大家全將心提了起來,面面相覷,暗暗不安。
林然手中拿著的,不知是什麼東西,他明顯對眾人的官職和名姓皆不太熟悉,唸叨之時,目光沒有一瞬離開手中的黃綢,他語聲娓娓,音調輕快明朗,聽著的人卻漸漸僵住,然後,變了臉色。
本來一直淡淡立在一旁,沒有任何反應的墨宇,此時也不禁目光微動,脣角浮出一縷輕淺笑意。這個丫頭,真不知是哪裡來的,真沒想到居然有如此本事。他似笑非笑,最後輕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
而原本一臉篤定,坦然不懼的李錦環,在林然淡然的言詞聲中,臉色迅速慘變,驀然抬起了頭,目光狠毒,怨恨的瞪著突然以左相之位立於朝堂的那個宿敵。心中的憤恨一時翻天覆地,洶湧澎湃,無以復加。
這個少年,這個少年,他到底是哪裡來的?!自從他出現,自己就一次次遭受打擊,先是差不多己落入自己手中的眾芳園忽然間便脫了控制,眼睜睜看著一隻煮熟的大肥鴨忽然間,飛了。本來用來籠絡同僚的絕好寶庫說沒便沒了,氣得他差點吐血。想要報復,卻硬生生將自己多年苦心經營的楚煙樓給搭了進去,一時間,楚煙樓的生意廖瘳無己,門可羅雀。緊接著,自己唯一一個有些能力的手下也給趕出了淮城,不敢再回來。自己想要派人去找,卻連找的人都不見了。
還沒等自己用官家的手段來開始對付他呢,太子居然就開始拿自己開刀了。正在奇怪,平日裡總是對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皇族怎麼會突然下這麼大的決心,如今看來,也說不定都是這個少年搗的鬼,太子一定是聽了他的挑撥離間,所以才這樣子對付自己。
對付便對付吧,對於此事,自己本來也並無多少懼怕之意,為官這麼多年,什麼情況沒想過?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自己平日以金錢美女籠絡的那些官員,還有各種原因各種關係,大家彼此利益相關,榮辱相共的那一大幫同僚,皆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所有人都是共同進退的。
這不,太子剛剛想動自己,自己一派的人立即共同反擊,將整個朝中的臣子們全拖了進來,要參大家一起參,要辦大家一起辦,他幾乎是帶著冷笑的心理來看著這一場朝政之爭,他就不信,太子可以斷然斬斷所有的的臂膀,只要太子不能下這個決心,朝政便將永遠膠著下去,到最後此事自然不了了之。
可是,沒想到,在這樣的時候,這個小子居然又跑了出來,而且,居然可以想出這麼毒辣的一招來。
他竟然將自己黨派裡的人以利益分化了,每個人,除了自己,皆得到平日裡想得卻得不到的位置和權力,當然了,有些是實權,有些卻是富貴,這個小子,居然以威脅伴著利誘,輕易的,就將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黨派傾刻瓦解。
所有人,皆得了升遷,或是權力,或是富貴,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