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葉小霖震驚道。
“我的話只有一次,別逼我再說第二次,我想你應該聽明白了。”這樣的話,他閻烈揚如何能再說第二次,他的驕傲、他的自尊,絕對不允許他再說第二次。
“對於子琦,你放心,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守護好她一輩子的,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讓你用生命保護的人,你為何會突然相讓與我?除非是他自己出了什麼事情?莫非他——
葉小霖一看閻烈揚的臉色以及他眼眸中的異常,以他習武多年的經驗,他覺得閻烈揚身受劇毒。當下拿起他的手一看,一道黑線從他的手心慢慢朝上蔓延著,果然沒錯,他驚道:“你中了劇毒?”
“本王也不瞞你,沒錯,我是中了西涼蠱蟲之毒,只剩下七天的命。”閻烈揚平靜道。
葉小霖眸光中閃過一道驚詫:“她知道嗎?”
“本王不會讓她知道的,傷心的事,她不必記得。”閻烈揚想到羅子琦,他的眸光中閃過一道痛楚。
“你應該讓她知道的,憑她的個性,若是你瞞著她自作主張,她會恨你的。”雖然他很想跟子琦在一起,閻烈揚這一走,他葉小霖就有機會了,但是他不想這樣做,因為子琦會傷心,會難過,他不想看到那樣的她。
“比起傷心,本王倒是寧願她恨我,這樣她才會有機會忘了我。”忘了他?這是何等得痛苦,但他必須要這麼做,有些事不是人不願意做就可以不做的,有些人也不是自己想留就可以留的,人生變幻無常,命運總要捉弄人。呵,他的脣邊一抹苦笑蔓延開來。
葉小霖看著他,不再說什麼,因為他知道他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他的心意已決,再多的言辭,只會令他更痛苦。
“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閻烈揚道:“打算?本王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了。”生命與他而言只有七天,這七天他何去何從,真的心裡一點計劃都沒有。
葉小霖沉默了,他的眸光浪花翻騰。
一陣風颳過,捲起竹葉,葉子如刀鋒,劃過人的臉頰,一道血痕,淡淡的,呈現在面上。
人站風中,靜靜無言。
良久,閻烈揚跨步移動。
“本王該走了,告訴她,叫她別來找我,永遠也不要。”他只想留給她曾經最美的東西,他不想讓她看見他漸漸枯萎,漸漸走向死亡的他。
話完,他便背過身去,朝著另一個方向行走著。
他離去的背影是如此落寞孤寂。
葉小霖的眼眸蒙上了一層霧氣。
當他轉身的剎那,一道人影飄落地面,是子琦,她果然還是來了,葉小霖的眸光閃過一抹驚喜,更多是哀愁。
“他走了。”葉小霖平視著羅子琦道。
“他有說過去哪裡了嗎?”羅子琦問道。
“他也不知道。”葉小霖實話實說。
“那他留下什麼話沒有?”羅子琦的眸光翻騰著,她的語氣急迫焦躁。
葉小霖頓了一下,回道:“他確實有話留下,他只讓我告訴你,別去找他,永遠也不要。”
“你說什麼?他真的是這樣說的?”羅子琦搖頭,她不相信他會如此待她。
“子琦——”葉小霖心痛地望著羅子琦慌亂失措的神色。
“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我,怎麼可以——”羅子琦哭了出來,這一次她哭得很大聲,很大聲。
他怎麼可以這樣擅自決定了,什麼都不告訴她,就一個人走了,留下她跟腹中的孩子。為什麼他都不會擔心?他是不是料定她很堅強,他是不是覺得她羅子琦是個神,是無堅不催的,但是他知道不知道,其實她也很脆弱,她的心,一碰就會碎的,所以她對自己的心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著,一直不敢將真心託付出去,因為她怕受傷,她怕疼,她怕一旦陷入,她再也騰飛不起來,她再也不能那麼自由自在地過日子了。
但是最後她還是敵不過他的溫柔,他的霸道,他的痴迷,她陷入了,他卻抽身而去了,這讓她如何能夠承受,如何能夠啊。
心好痛,痛得她渾身發顫,痛得她說不出話來,她的淚就如決堤的河壩,源源不斷衝洩下來。
葉小霖看著眼中,心疼不已,他輕輕地走過去,擁著她:“子琦,要哭,你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羅子琦抱著葉小霖痛哭著,她的手指深陷地刻入葉小霖的背中,她的眸光雨點紛紛,葉小霖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著。
恰在此時,一道黑影飛速而來,落在他們的面前。
“好一對姦夫**婦,竟然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光天化日之下再此摟摟抱抱的,荒唐至及。”黑影立在那裡,神色鄙夷,脣浮冷諷之意。
羅子琦一聽到來人聲音,當下抹乾了淚水,回頭冷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芸陽公主,你不是應該呆在西涼太子宮的嗎,怎麼反而跑到這裡來了?莫非如傳聞的那樣,洞房之夜跟人苟且,被太子抓姦在床,所以淪落到此了?”她本不想把話說得那麼難聽,但是她惹到她了。
“你——住口!若非是你,本宮何需過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所以你要為此付出代價。”芸陽目光如火,內心翻騰著。
“你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以你的所作所為,就算你死一萬次,都不夠抵消你的罪孽,本王妃只不過是替天行道,收了你這個只會害人的禍害。”羅子琦雙目染火,這一次,她絕對不會放過她了。
“笑話,你當你是誰啊,收了我,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芸陽冷哼道。
“哼!敗軍之將,還敢在此大放厥詞,我看這天下臉蛋最厚的莫過與你芸陽公主了。”羅子琦眸光風雲匯聚。
“此一時彼一時,上一次我輸給了你,那是因為我手上沒有王牌,這一次,可就不同了。”芸陽公主陰笑著從衣袖中取出一支簫。
但見她放在脣邊,瞬間一道婉和之音傳透
而來,而後風雲變幻,柔和之音融入一道殺氣。然而她吹了很久,依舊不見熟悉的人影出現,當下眉尖蹙起。
羅子琦冷而痛心道:“這就是你所謂的王牌嗎?你用西涼蠱蟲控制閻烈揚,讓他來殺我。可是你想到了沒有,他趁著頭腦清醒的時候硬是拔除了他體內的蠱蟲,現在他只有七天的命了,這就是你要的愛嗎?你的愛就是為了要害了他?殺了他?”
“你說什麼?他拔除了體內的蠱蟲,他瘋了嗎?他難道不要命了!”突然的震撼,令芸陽呆愣一旁。而後她的指尖深深掐入手掌內,她早該想到的,他為了她會搏命,但是她沒想到的是,他能為她做到如此徹底,如此決絕。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女人,就是她,若是這世上沒有了她,該多好,該多好。芸陽公主憤而盯向羅子琦道:“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若非是你,我絕對不會這麼做的,所以我要為閻哥哥報仇,我要為他報仇。”
“哼!你報仇?芸陽,是你殺了你的閻哥哥,你的雙手沾染了你最愛之人的血,你還配談什麼為他報仇?芸陽,我們之間的恩怨確實該算一算了,今天就以江湖的方式解決掉。你出手吧。”羅子琦刷地拔出腰間的軟劍,她冷冷地看著她,這樣的人,天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人了,她還真能說,為揚報仇?
是她殺了閻哥哥?她的手沾染著閻哥哥的血?
“不——不是的,我沒有殺閻哥哥,我沒有,他不是我殺了,不是我——我怎麼可能會殺他,我沒有,我沒有——”芸陽精神錯亂起來,突然她仰天長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是我殺了他,是我殺了他,對,他該殺,他該殺,誰叫他喜歡別的女人,誰叫他愛的不是我,所以他該殺,該殺——你也該殺,你也該殺——”
她的雙目染紅了,她的氣流已亂,她提劍的手無亂地朝羅子琦砍過來,羅子琦騰空升起,閃過了。而後她直衝朝她的頭頂刺下去,一道光芒閃過。
芸陽的脖子上出現了一道血痕,而後她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羅子琦淡然地望了一眼,刷一下將軟劍回收,她的眸光閃動著。揚,我為你報仇了,你在哪裡,你在哪裡啊?你叫我不要去找你,那你知道不知道那對我很殘忍,真的很殘忍,我不要,我一定會去找你的,揚,一定會的。不管如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對著漫天的晚霞,羅子琦的眸光閃過堅定的神色,她身側的雙手握緊成拳。
雪,滿目都是白光。
冰山連綿,四周環繞,萬里冰凍,不見影蹤。
閻烈揚費力地撐著一塊冰石坐了下來。望了一眼四周,他妖媚的眼如溫玉般散發著淡淡的柔光,呵出的熱氣蒙了他的雙眸,使他的眼氤氳起江南的霧氣,迷離得令人心醉。
白皙修長的手,此刻略顯蒼白,在雪光下,近乎透明,恰如冰雕折射出的晶瑩,透亮清晰。
一條黑線,從他的手掌心處,已慢慢朝上蔓延,到達了手肘之處,閃現一朵黑色的花,那是一朵蓮花形狀的花,呈黑色,觸目驚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