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輕聲說。
頭頂迎來一聲低低的輕哼。
不知他是在笑還是別的什麼。
“就沒有不好的麼？”楚君揚醇厚低沉的嗓音緩緩問著，“我給你安排的這一切，就沒有不好的？你不想要的？”
懷裡的人兒輕顫了一下。
她臉色白白的，垂下的睫毛將微紅的眼眶遮擋得嚴嚴實實，叫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聽到她輕聲說：“……我都可以。”
……又是這幅隱忍的樣子。
楚君揚在心裡這樣不滿著，胸口的情潮卻還是一股股不可抵擋地湧了上來，將她抱上來了一點，手指撈起她的下巴來，有著暖暖的溫度，他俯首下去，和她驚慌失措的眼神只交觸了一秒，他密密實實地吻上她。
後座上狹窄的空間裡，兩人緊擁著接吻，聲音都因封閉車廂的安靜而被清晰地聽到了。
他的吻向來很深，從不肯淺嘗輒止。
沐染每一次，哪怕戴著再堅固的面具，都會被這樣深度痴纏的吻弄得潰不成軍。
楚君揚握住那隻在自己胸前無措到輕輕抓撓的小手，摟住她輕顫的腰，在上面撫著，安撫著她躁動起來了的情緒。
她快呼吸不過來了。
楚君揚才慢慢放過她。
哪怕她此刻情緒不好，哪怕是她剛送走徐璟，一切看起來挺悲愴的，楚君揚還是滿足地在想。她，終於是他的了。
“回神了。”他啞啞地抵著她的臉緩聲說道。
這種深度的糾纏讓沐染有些崩潰，回過神來後，心頭猛地一陣痛楚和酸澀融合的激盪，埋頭，將自己狼狽的樣子埋進了他頸窩裡面。
也不管，纖弱嬌小的身子是不是還一陣陣地在抖。
楚君揚哪裡不知道車前面還有兩個人？她這樣的反應，令他深深滿意。
“不用特別傷心你母親現在的離去，”他卻淡淡地開了口，轉換了話題，薄脣抵著她微涼的額頭緩聲說起來，“以後的時間還很長，想見她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不用著急。”
一語像是戳中到沐染心裡去，她酸澀的情緒又慢慢湧了上來，精神微微恍惚。
“還是擔心她會在意你這裡的生活？走之前我也已經找過她，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她總會適應和習慣……”
“你該慶幸這種分別還有再見的機會。”
“走了還能見，世間沒有什麼比這更珍貴的了。”
最後幾句，他嗓音低的可怕，喃喃地彷彿是在說給他自己聽一般。
因為裴清伊是在他不到十歲的時候就車禍去世了的，她那時剛從歐洲旅遊回來，正從機場坐車往回走，他除了記得她旅行走之前撫著他的頭叫他聽話之外，其他的，都不怎麼記得了。
一晃就是這麼多年。
所以對分別，他有最痛苦的理解。從此以後世間任何的分別，都不再可怕。
小東西情緒還是不好，但好在好像是已經聽聽進去了他的話，也不知在想什麼，好在身體是已經不再抖了。
只有眼眶還紅紅的。
“……我有一個問題……”
伏在他懷裡，為了讓自己分心，也為了驅散那股強烈濃重的酸楚，她啞聲說道。
楚君揚雖微微意外，但聽到她主動開口說話，就是好現象。
溫柔地輕輕摩挲她的後頸，下顎也輕輕劃過她的側臉，他沉聲低喃：“說。”
“……是關於我弟弟……”
她輕聲說著，關於那一天的事她記憶太模糊了，只有鋪天蓋地的痛苦絕望，最後只剩下她主動向他求歡的那一場記憶，霸佔所有，導致她再也沒有精力去想清楚別的。
“那我弟弟的事，發生得太巧了……哪怕當時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他活該，是他做出了過分的行為該吃那些苦，但是還是太巧了……那件事就發生在我頂撞過你之後，所以，我一直在想……那件事，到底……”
這些話，沐染原本不敢問，也不敢知道的到底，跟他有沒有關係？
楚君揚大概聽懂了她到底要問什麼。
深邃眼眸裡的眸光變化了一些，濃情卻還未散，將微微凌亂的髮絲順到她耳後，淡淡低喃：“問這些不頭痛麼？”
他沒有生氣，口吻沒有一下子冷下來，這出乎沐染的意外。
“你母親剛剛走，火車大概還要晃盪六七個小時，這期間你大概都不會放心好受。昨晚到現在，也吹了不少冷風，”他緩聲問著，“你還有精力知道這些？”
纖小的女孩驟然說不出話，這問題，說得好像是自己無理取鬧一樣，但他說得對，她的確頭痛，剛剛冷風一吹加上情緒本身就不好，頭痛的像快要炸開一樣。
“車還要再開一會……”他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脣瓣，潤溼的感覺讓他懷念，幾乎又要吻下去，淡淡忍住了，凝著她低啞道，“睡一會。等到了桐苑，我再告訴你。”
纖小的女孩怔怔地，直到他的脣覆下來她才回神，他的威嚴加上身體本身的不舒服，讓她慢慢地蜷縮在他懷裡，閉上眼極力緩解著那股欲裂的頭痛，睏倦，也在迷迷瞪瞪中沉沉襲來。
他淺淺吻了她幾下，囑咐了車先去桐苑一趟，再開去公司。
他此刻身上還西裝革履的，本身忙碌到無以復加，卻還是覺得該來這一趟。
對她來說也許該慶幸，因了他這幾天需要忙到天昏地暗，就要暫時放她一個人，在桐苑了。
回去時，沐染已經清醒了。
是……那種，很清醒很清醒的樣子。
他牽她下來。
纖小的女孩跟在他身後，小聲說想要先睡一會，等晚上的時候再去小區收拾東西。
楚君揚健碩挺拔的身影絲毫沒有晃動，只淡淡“嗯”了一聲。
進去後他便隨口問那個年老的婦人，上面是不是都收拾好了。
年老的婦人錯愕地看著兩人詭異的姿態，牽著那個白皙小手的麥色大掌，錯愕地說好了，很早就收拾好了。
楚君揚脫了西裝外套，帶她上去。
二樓的房間並不算是三棟別墅裡面最大的，但視野開闊通風良好，他常呆，幾乎做什麼都會來，自然也要帶她來這裡。
年老的婦人所謂的收拾好，不只是說衛生，而是整個樓層的格調，大了一些的衣櫃，女性用品更豐富一些的洗漱間，兩個枕頭，已經她可能會用到的一切。
時間有些緊。
Kingsize的大床卻看著有些令人發憷。
手機震動起來。楚君揚出去打電話了。
本就神經緊繃的沐染有了一絲絲輕鬆。他在的時候，她想要做些事情本身就難堪，這樣才最好。陌生卻溫暖的床解了一些她的疲憊，纖小的女孩拱進去，嬌小的身子陷入了溫暖的被子裡面，小小的一抹很是纖弱無助，她精神上不是很累但心理疲憊，已經有了幾分睡意。
楚君揚打完電話，走進來，冷眸掃過大**的那一幕，心臟深處有著強烈的衝擊感。
過去，修長的手指抬起，給她蓋了一下被子。
睡夢中的精靈被吵醒，看到他，疲憊的眼神一下子清醒，臉色也變回了青青白白的樣子。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恍惚之間她想起來了，他在車上說過的那些話，纖小的身子退後，撐了起來，清眸看著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