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東擰了擰眉,心裡納悶不已,他滿臉的淤青傷,加上如此狼狽不堪的樣子,她為什麼一點都不好奇呢?
“嘶——”他故意倒吸一口冷氣,裝出一副齜牙咧嘴的痛苦樣子。
“你怎麼了?”李銀素隨口問道。
“被姓沈的打了,這個人實在太卑鄙無恥了……”
李銀素不想聽下去,淡淡地“哦”了一聲,打斷他,“傷得這麼重,回去好好休息吧!”
張少東以他對李銀素的瞭解,以她善良的個性,應該會對他同情憐惜才是,這樣他才能要她向沈無情求情放過他,難道他算錯了?
“壞蛋叔叔,你的臉腫得像頭豬,痛不痛啊?”樂樂眯起了眼睛,水靈的眼眸中泛著賊賊的光芒。
血緣關係真的太玄妙了,張少東馬上裝腔作勢嗷嗷大叫,“太痛了,都快痛死了……”
“我給你上藥吧!”樂樂從**蹦了下去,拿來一個小藥箱,當然這個是蘇鋒給她的,知道她的“特殊癖好”後,特地為她準備的。
樂樂現在只要一逮到機會,就開始她的“藝術創作”,李銀素並沒有反對,不能將小孩子的想象力扼殺在搖籃裡。
“樂樂真乖!”
“躺好!”她拍拍沙發。
張少東聽了她的話,仰躺在沙發上。
樂樂摘掉了他的眼鏡,“你閉上眼睛。”
“為什麼?”
“藥膏塗到你的眼睛裡怎麼辦呢?”
“也對!”他乖乖閉上眼睛,殊不知他現在已經淪為砧板上的魚肉,仍由樂樂宰割。
樂樂將一塊紗布遮在他的眼睛上以防他偷看,她開始大展身手。先來一點紅藥水,她用棉籤蘸取了一些在他臉上作畫。接下來是紫藥水,還有黑色泥狀的跌打膏藥……各種顏色交相輝映,錯綜盤雜,交疊成趣。她的繪畫風格越來越成熟,從寫真走向抽象,將凌亂混雜的風格發揮到淋漓盡致。
“感覺如何?”樂樂問道。
“涼涼的,挺舒服的。樂樂,好了嗎?”
“好有一點點。”她將張少東臉上最後一塊膚色填上了紫色,總算心滿意足了,放下棉籤,“好了。”
樂樂眼睛一轉,黠光劃過,她蹲下身,抱著肚子大叫,“嗚嗚……好痛好痛……”
張少東扯掉眼睛上的紗布,“樂樂,怎麼了?”
“肚肚,痛痛……”她齜牙咧嘴,嚎啕大叫。
“不哭不哭,我帶你去看醫生。”他抱起樂樂,“銀素,我帶樂樂去看醫生。”
李銀素抿嘴憋住笑意,揮揮手,“快去。”再不走,她要笑出聲了。
張少東抱著樂樂匆匆地跑了出去,樂樂喊得累了,索性兩眼一閉,裝暈。
這下張少東更著急了,跑到急診室,大叫,“醫生,醫生……”
半夜,急診室本來就比較冷清,他的大吼聲,喚來快要暈暈欲睡的值班醫生,幾名白袍醫生敢過來。
醫生一看到張少東的面容嚇得一個個都呆傻了。
“怎……怎麼了?”一名女醫生髮出鬼魅般的顫音。
“你們快看看她,她肚子痛……”
樂樂突地睜開眼睛,拍拍嘴巴,“好睏啊?”
“小朋友,你哪裡痛?”
“不痛啊?我哪裡都不痛。”樂樂推推張少東,“你是誰啊,放我下來。”
幾名醫生面面相覷一番,然後默契地點點頭,“應該是精神病科逃下來的病人。”
“什麼精神病?我沒有病!”
“我們見得多了,精神病人沒有一個說自己有病的。”
一個轉身準備鎮靜劑,一個搶走他懷中的樂樂,兩個快步上前一人一邊架住他的胳膊將他鉗制住,在他掙扎不已的時候,屁股上捱了一針,張少東頓時雙腳發軟,兩眼一翻倒了下來。
醫生鬆了一口氣,“把自己整成這幅鬼樣子,應該病得不輕了。”
“通知精神科來收病人吧。”
女醫生抱著樂樂,“小朋友,不怕不怕,壞人被我們制服了。”
“多給他打幾針,是不是壞人就會變成好人了呢?”
“我說了,我真的真的不是精神病,快給我脫了這件衣服!”張少東被穿上了精神病患者專用的約束衣,衣袖非常長,可以在身上繞幾圈,牢牢的將他雙手捆綁住。
中年女護士抬起頭,白了他一眼,“你醒過來之後反反覆覆就是講這一句話,還沒有到上班時間,等醫生來了,給你做一個檢查,看看你的精神病嚴重到哪個程度。”說完,低頭寫檔案。
“我說過多少遍了,我沒有得精神病。”
“沒有一個精神病病人會承認自己得了精神病,我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沒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也差不多無藥可救了。”
張少東快要被醫院裡的這群醫生護士逼瘋了,“能不能讓我把臉上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洗掉了?”
“當然不能!一個人的繪畫可以反映一個人的心理世界,等一會兒讓精神科的醫生好好欣賞欣賞。”
“這不是我畫的,是那個小女孩畫的。”他不厭其煩地重複著。想想他一個研究生,居然被一個牙齒還沒有長齊的小毛孩整成這個樣子,讓他臉面何存。
“一個小女孩怎麼會有這麼多藥?分明是你精神病病發的時候往自己臉上畫的。你給我閉嘴,再吵,我給你來一針。”
張少東哀嘆一聲,他沒有精神病也快要被逼出精神病來了。
沈無情步入病房,拿起茶几上的玫瑰花就往垃圾桶裡一扔,“蕭銘,丟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