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著頭在小巴上搜尋了一番,然後挑了個後排靠窗的座位坐下來,我很努力的把身子縮的再低矮一點,再低矮一點,因為車上有幾個不自覺的男人肆無忌憚的色迷迷的正盯著我的胸看,這讓我很是難堪,彷彿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大街上一般。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是比較容易招惹這些色鬼,因為我被雨淋得渾身都溼透了,白色T恤緊緊貼在身上,甚至隱約映出了裡面粉色的文胸。可是我又不是故意要這樣的,碰上下雨嘛,又沒辦法,他們就不能不看嗎?我已經快要鑽到座位下面去了,這樣都不肯放過我嗎?!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舉動和尷尬,從過道那邊的座位上挪了過來,一屁股坐在我的身邊,還把畫板夾塞到我的手上,大幅的畫板夾正好可以完全遮擋住我,前面座位上一直很過份直接就是掉著頭盯著我看的一個老男人只好悻悻的轉過頭,臨回頭前還不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謝謝。”我用小到只能讓自己聽見的聲音表示了感激之情,因為說實話我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在飛機上他那樣對我,剛才又挖苦我,還把我逼得站在站臺外面淋雨,我為什麼要謝他?!可是這一刻,他又的確幫了我,有他坐在身邊,那些**裸放肆的目光少多了。
他又不置可否的樣子,嘴角還是掛著那個促狹的笑,真討厭!我真是自取欺辱,他分明是在嘲笑我的狼狽,我還傻乎乎的對他表示感謝,唐薇薇啊唐薇薇,你真是個人頭豬腦的白痴!
小巴行駛了大約有半個小時,我看著兩旁越來越熟悉的街道和建築,知道該下來轉車了。“這個還給你,請讓一下,我要下車了。”我把畫板夾往他手裡一塞,站起身來,語氣還恨恨的。
“你住在這附近?”他小心的收起畫夾。
“關你什麼事?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真討厭,他的腿就是不肯收起來,叫我怎麼出去?!
“是不關我的事,不過我也要下車了,你先坐下來,這樣站著,生怕別人看不清嗎?”他微微蹙了一下眉。是啦,我這樣站著,的確好像有些招搖過市的感覺,可是,我又不知道他也下車,不站起來,怎麼出去呀!
我滿肚子憤懣的跟在他身後下了車,我發誓從墓園出來的這一個小時,是我這一輩子最鬱悶的一個小時!但願從今以後再不要讓我看見這個討厭的人,我一邊心裡無比忿恨,一邊離開站臺,想過馬路去換乘回家的公共汽車。
“等等。”他在背後叫住我。
“幹什麼?”我本來不想回頭的,可是我那該死的好奇心又在作祟。是誰說的,“好奇害死貓”,我這隻蠢貓怎麼就沒一點記性呢!
“把這個穿上。”他脫下黑色的外套,甩手扔給我。
“幹什麼?”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難道你真的要這樣在公共汽車上招搖?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跟脫光了也沒什麼分別?!”
混蛋,該死的混蛋!我幾乎要跳起來,是啦,他是好心,可是為什麼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為什麼一定要讓人難以接受?!我受男人的目光凌辱的確是不計其數了,可是言語上的侮辱,他是第一個這麼放肆的!真是氣死我了!
我很想把他的衣服當著他的面重重的摔在地上,可是想歸想,終究還是沒有這麼做。我其實是個很表裡不一致的人,明明心裡想的恨恨的,可是嘴上什麼也不敢說,舉動上也什麼都不敢做,就只能在心裡阿Q一下,對唐大年如此,對老姑婆如此,連現在對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也沒有反駁和抗爭的勇氣,悲哀呀,真是悲哀!所以這一次,我再一次極度鬱悶的,忍氣吞聲的嚥下了所有的爭辯,只非常不滿意的穿上了他的外套,但願他有犀利敏銳的目光,能透過我忿恨的動作,看到我內心的抗爭和不滿。
這傢伙看起來挺瘦弱的,想不到衣服這麼大,穿在我身上簡直有點象長袍,他嘴角促狹的笑又上來了。我討厭他,討厭他的笑容,真想大叫一聲,胸口憋悶的幾乎要爆炸了,我非常確定及肯定,從今以後真的絕對不要再看到他!
“衣服不用還了,穿回去給你做個紀念吧。”
靠,為什麼這些自以為是的傢伙都這個樣子,誰要他的臭衣服做紀念!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向馬路那邊跑去,一個沒留神,腳在臺階上崴了一下,差點摔下來。他一定更好笑了吧,因為居然都笑出了聲,太過分了,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歡歡。咦,誰的衣服?”
我一身狼狽,從頭到腳象個落湯雞,身上還套著一件同樣溼透而且與我身材極不等稱的男式外套回到家。我想我的面部表情用猙獰來形容應該比較合適,因為我沒有別的本事,只有自己跟自己生氣的能耐。哈小帥的悠閒和好心情跟我正好完全相反,他四叉八仰的躺在我們家沙發上,嘴裡又不知道吃的什麼,為什麼他總是這麼輕鬆?!
“瘋子,一個瘋子的!”我氣極敗壞的對他喊道,彷彿是對著那個討厭的傢伙,我真是沒用的人,有火氣也就只敢對哈小帥發,難怪他總是會用很無辜的眼光看著我。
“瘋子,什麼瘋子?”哈小帥一臉迷惑,估計他是越來越不能理解為什麼現在我總是這麼不可理喻。
我也不答他的話,我一生氣就說不出話,我的大腦沒法同時承載兩項重要任務,我只是恨恨的脫下外套,用力的在腳下跺了又跺,然後試圖扔進垃圾桶。但是,這是不可能做到的,垃圾桶那麼小,沒法容下一件男式外套,我急得在屋子裡團團轉,想找個地方扔這件討厭的臭衣服。
“歡歡,歡歡,別扔,給我看看。”哈小帥從沙發上跳起來,一把搶過我手裡的衣服,翻開衣領,看了看,“歡歡,是範思哲耶,這件衣服是範思哲的!你怎麼能扔掉?!”
“什麼範思哲,鄭思哲,我不知道,我就要扔掉!”我才不知道什麼範思哲呢,我對這個不感興趣,我只知道我一定要把這件衣服扔掉,因為我恨死了!
“歡歡,你今天怎麼又不高興了。”我從衛生間裡衝了把澡出來,沒想到哈小帥就在我的臥室裡,還躺在我的**,嚇了我一跳。
“哈小帥,人嚇人嚇死人,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到我房間裡來,出去出去,我衣服都沒換呢!”我真的還沒換衣服呢,我睡袍的裡面什麼都沒有穿,平時被略有些緊的胸圍束縛多了,偶爾能這樣鬆一口氣,好舒服呀!可是這傢伙在這裡,我的這點小小的舒適又得落空。
“有什麼呀!光著身子的女人我都看多了,最多你的size比較大一些罷了,反正你還穿著睡袍。哎,我說歡歡,這年頭還有人穿這種厚厚的毛巾睡袍嗎?一點曲線感都沒有。現在都穿絲綢質地的,比較能凸現女性的玲瓏身姿,要麼就是透視裝,若隱若現的那種,才好看。”真不知道這傢伙象誰,建國爸爸和秀媽媽都是那樣莊重的人,怎麼生個兒子這樣的放浪形骸,才十九歲,他才十九歲而已,都是個中高手了,真是受不了他!
“少廢話,出去出去。”本來以前我也經常會和他談論他的這些豐富經驗,但是現在,我沒法面對他,我不是擅長收斂和隱藏自己情緒的人,他對女人那麼瞭解和有經驗,也許很快就會看出我的心思,那樣的話,會很難堪,我們從小玩到大的友誼,也許都不能維持了。
“歡歡,你這次出去是不是遇上什麼讓你動心的男人了,情緒這麼不好,是那個叫雷允汐的傢伙嗎?”哈小帥難得一本正經的坐正了跟我講話。
“什麼雷允汐?”雷允汐是什麼人?我從來也沒聽過這個名字,哈小帥是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希奇古怪的名字。
“歡歡,你真的假的?不就是那個把衣服給你穿回來的男人嗎,還想瞞著我!你今天不是去看秦芳媽媽的吧,你是去跟男人約會的吧。歡歡,你變壞了,會說謊了,你騙你爸爸,是吧。”男人都喜歡自以為是,明明猜的完全不著邊際,還得意成這樣,真是不可理喻。
“不是啦,不是的!我就是在墓地碰到那個人的,他看我衣服被淋溼了,所以把外套脫下來給我,我不認識他,都不知道他叫什麼。”我說的話千真萬確,只是我沒有告訴哈小帥,我並不是第一次碰到這個叫,叫什麼來著,噢,對了,雷允汐(真是彆扭的名字)的人,我也沒有告訴他,我跟這傢伙在飛機上還有一段故事,我不想告訴他,這是件羞恥的事,我對誰都不想說。
“真的嗎?”哈小帥歪著頭盯著我看,還有一絲不確信。他一定失望了吧,他原本是期望能夠聽我說說我的第一次心動史,可是沒想到什麼都沒有。“歡歡,難道那個人就僅僅是出於好心?難道就一點其他動機都沒有?他沒給你留什麼電話號碼?不過這傢伙應該挺牛的,範思哲耶,不是什麼人都穿的起的!”這個混蛋,老惦記著人家的什麼範思哲幹什麼!
“沒有,沒有!”我的頭都要大了,他一副迫不及待要把我推銷出去的樣子,還一個勁兒的瞎琢磨。我的心已經夠受傷的了,天天要看著自己愛的男人跟別的女人眉目傳情,偏偏他還沒心沒肺的句句傷害我,我到底是得罪了那路神仙呀,要這麼玩我!
哈小帥看我真的來了火氣,終於識趣的暫時閉上了嘴,不過我想他一定不甘心,逮著機會還是會喋喋不休的嘮叨的,因為他一直眨巴眨巴眼睛盯著我。
“哈小帥,我問你,你怎麼知道那傢伙叫雷允汐?”我憋了半天,還是沒憋住,我就說自己是個沒出息的人,又有強烈的該死的好奇心,我太想知道哈小帥從哪兒看見他的名字的!
“是吧,是吧,我就說你們肯定有那麼一點點問題,說不定會有轟轟烈烈的發展呢!否則他怎麼會好心脫衣服給你,為什麼不是給別人呢?還有,你一回來,那麼大火氣,我知道了,一定是人家沒留下電話號碼,你一想到今後沒辦法跟他聯絡,所以火氣特別大。我猜得沒有錯吧……”上帝啊,拜託你幫我封上哈小帥的嘴吧,我不過問了一句話而已,他喋喋不休的嘮叨了十幾二十句也不止,這傢伙在人前那麼耍酷,就不能在我面前也保持酷男造型嘛!
“哈小帥,你有完沒完?!我問你,怎麼知道他叫雷允汐的!”我一把扯住他的耳朵,把他兩隻耳朵扯得幾乎跟豬八戒的耳朵一般大,他才終於疼的閉上了嘴巴。
“輕點,歡歡,輕點,耳朵要掉了!他衣服裡面有字呢,估計是送去幹洗時,留下的標記。”
這就對了,這樣子的解釋還是比較合理的,我也經常會忘記拆下乾洗店縫在衣服內裡的標籤,否則我就要懷疑他的動機了。他若平白無故在衣服口袋裡放上自己的名字,那就是花痴,準備隨時勾引良家婦女!
“雷允汐?什麼汐?潮汐的汐,還是東南西北的西?”我看哈小帥使勁兒的揉紅彤彤的耳朵,又有些不忍心,伸出手,幫他揉了揉,我下手太重了吧,我一點兒都不溫柔,又不聰明,長相又不是非常出眾,難怪他不喜歡我。
“潮汐的汐。”哈小帥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雷允汐?!這個名字蠻特別的,不過跟他人很相稱呢,他看上去就缺乏男人該有的健康和力量,偏於中性化,所以名字這麼中性化,也不奇怪,人如其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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