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可心站在新家的窗前看著外面的陽光,心情有一些迷茫,自己終於離開了派出所那間類似監獄的房子,可以生活在陽光下了?她現在住的這個地方雖然是居民區,卻一點也不比派出所那裡危險,因為小區是在公安局後院不說,隔壁還是武裝部,另外一邊銜接著武裝部的家屬樓,小區門口還24小時有警衛的,自己住在正中間這棟樓的三樓,二室一廳,很寬敞明亮。說是調動工作,不如說是換了一個地方隱居,現在她連班都不用上了,因為那個什麼公安局保密科只不過是掛了下檔案,根本就不需要她真去做什麼,這讓她突然有種空白的感覺,原來每天還可以有工作可以打發時間,現在,自己要怎麼過?每天三餐直接在公安局食堂吃就好,這樣衣食無憂的米蟲生活卻讓她有些茫然,自己的人生就要這樣一直過下去嗎?她怎麼感覺自己無論怎樣變換身份,都有一種深深地壓抑感如影隨行呢?她想逃離這一切,卻始終逃不出那張隱形的網,是自己真的心理有問題,還是這一年來的非正常人的生活已經把自己折磨得不正常了?她不知道自己要躲什麼,要躲到什麼時候,田煜恆那張憔悴的臉突然浮現在眼前,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如果不是自己那次錯抱,或許田煜恆此時仍然風光無限地過著令人矚目的生活,自己也早從那個白領麗人變成賢妻良母,在家相夫教子了吧?如此戲劇性的人生,她要怎樣才能好好的走下去?是啊,如果想要好好生活在陽光下,就必須等到把那些犯罪分子繩之以法的時候,可是,這樣無限期的等待,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如果說,這輩子都破不了案,那她也要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下去嗎?不要,絕對不要!田煜恆那憔悴的樣子再次浮現在眼前,自己現在這鬼樣子也不會比他好到哪裡去吧?曾經的理想呢?曾經的清高呢?曾經的渴望呢?自己怎麼可以讓遠在天國的爸爸、媽媽如此心傷地看著自己舔著傷口過日子?或許自己也應該主動做點什麼了,不能這樣被動地等下去!與其讓自己這樣躲在蝸牛殼裡小心翼翼地活著,還不如主動把自己晒在太陽下暢快地向著陽光!她要變強,變得很強很強,不要再躲在別人的庇護之下!一直盤亙在心中的黑霧彷彿一瞬間就被窗外那一縷陽光擊得潰不成軍,整個心房也隨之被照得很亮很亮……
此時田煜恆還不知道自己的出現會給安欣造成如此大的震撼與轉變,他正在和葉玄揚在一家啤酒城裡舉杯暢飲,那不要命的喝法讓葉玄揚有些打黜。
“老哥,你到是慢著點喝啊,吃點東西先!”葉玄揚一邊勸著田煜恆,一邊給他夾著菜。這個老哥出手還真是大方,到了男裝店隨便買的衣服都上千塊,他說什麼也不肯要,結果人家說了,他除了錢,什麼也沒有了,好不容易有花錢的地方,不要惹他不快!也別說,那傢伙把頭髮剪了,鬍子颳了,一頓折騰後長得還真是不賴。走在大街上還是有一定回頭率的,如果有大叔控的話,肯定會說這是成熟的魅力?可是這傢伙喝酒的樣子卻有些讓人受不了,坐這兒一口飯不吃,就是一瓶接一瓶的喝,也不大愛說話,讓他覺得自己就像個擺設。
“老哥,歇會兒歇會,咱們說說話你再喝,這下喝下去胃可受不了!”葉玄揚一把摁下田煜恆手中的酒杯,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再喝了。
“
……說話?說些什麼?”田煜恆也不再堅持,放下杯子目光有些黯然。
“就說說你的家人,要不說說那個安欣,要不說說你自己也好啊?你不是北方人吧?雖然你的普通話已經說得很好了,可是還是能聽出一些南方口音!”葉玄揚說道。
“是啊,我是南方人,家人……我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呵呵,只有我自己而已!”田煜恆點燃了一根菸,慢慢地吸了起來。
“……對不起,我不應該說這個話題的,要不說說那個安欣?她是你什麼人?你來北方就是為了找她嗎?”葉玄揚看著滿目悲涼的田煜恆,嘆了一口氣。
“是啊,就是為了找她……她是……是我最愛的人,她在我最孤寂的時候走進了我的視線,給我黑暗的生活帶來了光亮。卻又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離開了……她對我好的時候,像一輪小太陽,讓我整個人混身都暖洋洋的……她不想要我的時候……”田煜恆又拿起了酒杯,慢慢地把那杯子裡的酒渴得一滴不剩,卻有些說不下去了。安欣離開他的時候,很殘酷。她總是在他覺得要得到她的時候棄他而去,讓他欲罷不能。他不相信老二說的,她只是為了他的錢,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選擇離開!可是所有存在她名下的錢的確都被提走了,這又讓他常常的不安,總聽人家說當局者迷、當局者迷,可是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把那些因為錢接近他的女人和安欣劃上等號。
“……老哥,不是我說你為情所困,那樣的女人不值得你這樣,再說人生在世,又不是隻為了情活著,你看我啊,現在雖然也算是失戀了,不也得好好的嗎?或許啊,她根本就不是你命中註定的那個女人呢?哎?老哥,你信命嗎?”葉玄揚也慢慢地喝著,一臉顧做受傷的樣子讓田煜恆失笑了。
“命?我只信命只掌握在我自己手裡!”田煜恆深沉地說道。那一瞬間的自信好像讓他換了一個人一樣。
“……別看我是警察,其實我是很信命的!真的。”葉玄揚笑著說道。
“老哥,你別笑我啊,我說的是真的!就從我小時候的情吏說起吧。上幼兒園那陣,我同桌是個挺漂亮的小姑娘,那時候啊,我就成天把我媽媽給我帶的蘋果給她吃,一來二去的吧,也算是一對挺好的玩伴吧,成天地拉著小手下學放學,出了幼兒園門還捨不得放開她那肉乎乎的小手!那時候她可是挺胖的,不過我覺得挺可愛啊!一直到了小學,這小丫頭竟然又和我一班,還和我一桌。你說這算緣分不啊?哎呀,我一看這不挺適合咱們發展早戀吏的嗎?繼續和這丫頭玩,原來拉個小手啥的,到後來五六年級,都能勾肩搭背地稱兄道弟了!這也算一進步吧?”葉玄揚笑著又喝了一杯酒,還給聽得很認真的田煜恆夾了點菜。
“後來呢?你小子這也太早熟了吧?”田煜恆覺得有些好笑。
“你聽我說啊,你就說這女大十八變吧,還真是的。那個女生上了初中以後啊,有一陣子沒見著她,等她上了初三的時候,我偶然間遇上了,竟然從胖妞搖身一變,成了一窈窕淑女了,我一看,這下適合我發展早戀的條件哪,於是就拼命地追她……”葉玄揚說著說著就笑了。田煜恆也隨著他挑起了嘴角,那些青蔥的往事已經離他太遙遠了。話說這小警察也太有早戀意
識了,竟然從幼兒園就開始培養感情了這是。他那人年代,高中有個早戀啥的被發現了,又是家長又是老師的,政治課就夠上的了!
“後來啊,我是能使的招都使上了,最後人家給我來了一句‘哥們,咱們太熟悉了,實在不好下手,我看還是算了吧!’愣是把我差點沒氣背過去!”葉玄揚說到這兒有些氣憤,狠狠地喝了一大杯啤酒。
“噗~哈哈哈,你小子真能逗樂!”田煜恆朗聲笑了起來。一時間吸引了很多吃飯的人向他們這兒看來,田煜恆尷尬地把頭轉向了窗外,好像剛才那失笑的人不是他是的。
“我都這樣了,你還笑得出來?老哥,你該罰啊,喝酒!”兩人碰了一杯後,葉玄揚又繼續講他的光榮歷史了。
“自從我那從小培養的初戀就這樣沒了之後啊,我就突然醒悟了,這想要找女朋友啊,還不能混得太熟悉,就像那個胖妞說的,他一看見我啊,就想起我小時候老把鼻涕蹭她袖子上的事,根本就找不著感覺!於是呢,我就拼命地學習啊,心想,咱們先立業,後成家,男人聲在四方嘛!”葉玄揚笑了,笑容很燦爛,他發現他今天很有說話的慾望,而這個老哥也是一個很好的聽眾。
“這就完啦?這和你信不信命有什麼關係啊?”田煜恆用手捂了捂胃,皺著眉頭問道。這時葉玄揚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沒有發現。
“是啊,這只是我一直沒找女朋友的原因啊,沒因哪來的果啊,是不是老哥!其實不是哥們不想找啊,實在是不敢太靠近啊,咱們是受過傷嘀!”葉玄揚拿出兩支菸遞給了田煜恆一支,幫兩人都點上之後繼續說他的情史。
“後來啊,有一天,我從所外邊出警回來,愣是看見一個很……很有味道的女孩子在我前面上樓,我的心哪,撲通撲通那叫一個跳啊,當時我就知道了,老天爺這是看我一直光棍,送天使給我來了!”葉玄揚這邊講得很投入,田煜恆卻在聽到“天使”兩個字時心開始有些下沉,他隱隱地感覺到,他說的這個有味道的女孩子應該是安欣。當時,她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也覺得,她就是那個將自己拉出黑暗的天使!不是因為她清純,不是因為她乾淨,而是她身上就是有那麼一種味道……
“後來呢?你們就那麼相識了?”田煜恆低聲問道。
“後來……後來我不小心跟進了女廁所……把她給嚇著了!”葉玄揚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噗!哈哈哈哈……咳咳咳……”田煜恆再次失笑,嗆得他直咳嗽,這小子!
“幸好啊,當時咱穿的是警服,不然非得讓她當流氓抓起來不可!再後來啊,我才知道,她是因公傷新調來的警員蘇可心,而她就住在所裡的樓上。也正因為我的誤打誤撞,才得知了她的名字。要說她這個人啊,給人感覺,很……孤僻?你說現在像她那麼大的女孩子,哪個不是一天天東遊西晃到處溜達的?她就是那個令類。她一不交際,二不應酬,三不參加各項會議,四不走科竄室,整天兩點一線地上班下班,如果不是我那天遇見她,或許現在都不知道所裡有這個人呢!你說這算不算命中註定?”葉玄揚笑著說道,一談到蘇可心,他的眼睛裡就冒出了小星星,滿眼的愛慕遮都遮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