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知道父親已經去世的訊息遲早有一天暴露,但絕對不是此時此刻的現在,且不說這件事情的後遺症,萬一鄭敏真的因為知道了真相而不肯進行手術,她真的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她手足無措的時候,一直站在身後的徐智申突然上前兩步,開口說話,而對話的目標正是鄭敏:“您好,我是那位尹老先生的主治醫師徐智申。”
說完之後,他又上前兩步,把掛在自己胸前的醫師執照拿了過去,沉穩且信服力十足的說道:”尹老先生雖然恢復的很慢,但幸運的是仍在慢慢的康復,您要是不放心,可以等手術完之後,自己親自去看,我以一個醫師的原則向您保證。”
聽完這番話,尹黎落目瞪口呆,眨了眨巴大眼睛,如果不是她親眼看見尹父被推進了火葬場,她差點認為徐智申說的話就是真的。
終於,鄭敏激動的情緒有了些許的緩解,她看了醫師牌照一眼,又盯著徐智申瞧了又瞧,突然說道:“我認識你。”
“上次也是你告訴我,落落她爸安然無恙的在病房躺著,沒有任何的生命危險。”
兩人對視了一眼,上次那件事,確實是她請徐智申幫忙撒謊,但是後來,她怎麼想,怎麼覺得有愧於他,沒想到現在他又一次幫她圓了謊,雖然暫時的危機很快就會過去。
可是為什麼她總覺得內心隱隱不安。
鄭敏握著尹黎落的手腕,改為拍著她的手心,滿眼期許的說道:“好,我信你們,好好的做手術,等病好了以後就能見到你爸了。”
鄭敏被推進了手術室。
得知手術成功後,她臨時跑了一趟公司,又給尹權打了一個電話,叫他有時間過來醫院看看,他連連應好,不過也只是幾分鐘,電話就再次被結束通話。
晚飯時分,鄭敏的麻藥還未過,仍在昏迷之中,尹黎落也沒心情吃飯,一直在病房外守著。
想起尹父,難不了一陣長吁短嘆,淚眼盈眶,但是回過神來之後才覺得事事不對勁。
父親還未去世那會,她曾撞見過護士把尹氏集團破產的報紙故意拿到尹父的病房,那時因為多起事件撞在一起,她並未細細去深究這件事的幕後指使人。
如今往大膽裡想,或許尹父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有預謀性的。
她記得那天晚上,她在病房陪護尹父,半夜似乎有人去過,當時只覺得可能是查房的護士,現在再一猜想,恐怕沒那麼簡單。
此時此刻的尹黎落只覺得後背發涼,假如她所有的猜想都成立,那麼想要尹父死的人到底是誰?
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個手,她渾身一個激靈,顯然是嚇的不輕,剛想要反擊,那個手的主人開口說話了:“黎落,你怎麼了?”
尹黎落抬眼瞧去:“智申?”
“是,是我。”他點了點頭,伸手就去摸尹黎落的額頭,就怕她發燒了,總覺得不對勁,又往自己的額頭上探了探,也沒發現她有發燒的跡象:“你沒事吧,怎麼臉色會這麼蒼白?”
“哦,沒事。”她立刻站起身,跺了兩步腳,抬起雙手揉了揉臉頰,指了指長長的幽深的走廊說:“可能是醫院的藥味太重,又加上我媽還沒清醒,有些擔心。”
“這點你可以放心,我已經問過伯母的主治醫生了,手術很成功,現在還沒清醒的原因,可能是這幾天壓力太大,多睡了一會。”他溫柔的笑了笑,把手上拿著的飯盒遞了過去:“我看你晚上也沒怎麼吃飯,趕快趁熱吃吧!”
一說起吃飯的事,她的肚子馬上就咕咕叫了起來,兩眼放光的伸手接過,咧開嘴笑著,道了一聲謝,開啟盒蓋聞了聞,頓時肚子叫的更厲害了:“哇,都是我喜歡吃的,智申,謝謝你。”
他回以一笑,掉落在她額頭的碎髮格外的扎眼,下意識的想要幫她把碎髮別到耳後,握了握拳還是忍住了,率先坐在旁邊的長椅上說:“喜歡吃就多吃點,來,坐下吃吧!”
被燈光照射的明晃晃的走廊上,醫生,護士,病人不斷的在這條走廊上來來回回的走著,旁邊的幾個病房還有熱火朝天的說話聲。
一高一矮的身影都坐在長椅上津津有味的吃著飯,放眼望去,竟沒有任何突兀的地方。
蕭鈞庭心情極好的一邊吹著口哨,一邊邁著輕快的步伐問出了鄭敏所在的病房的門牌號時,徑直趕了過來,他一手提著豐盛的晚飯,另一隻手悠閒的放在褲子口袋中。
正看到了前方走廊的長椅上坐著的一對身影,突然止住腳步,俊容上看不清是什麼表情,咬了咬牙,轉身離去,在路過垃圾桶旁邊時,隨手把手上提著的豐盛晚飯扔了進去。
尹黎落吃飽喝足之後,隔著厚厚的衣服拍了拍肚皮,心滿意足的說道:“今天吃的好飽,謝謝你啊,智申,我現在突然發現一個特別嚴重的問題,每次我心情一不好,只要大吃一頓,鼓鼓的肚子會立刻讓我感覺到所有不開心的全部煙消雲散。”
他們旁邊的長椅子上放著兩個已經空空如也的飯盒。
聞此言,徐智申只是笑了笑,沒吭聲。
尹黎落話鋒一轉,突然又擔憂了起來:“智申,你在病房和我媽說的那些話……”
“我們也都知道,我爸已經去世了,而你又說的那麼信誓旦旦,萬一這事東窗事發該怎麼辦?”
徐智申一愣之後,溫柔一笑,他忍住不去皺眉,就是不想讓尹黎落擔心,微微動了動身子,挺直腰桿,自信十足且沉穩的說道:”如果我不說的信誓旦旦,伯母那麼聰明,她會相信嗎?肯定是不信的,消失的人已經不可能再重新活過來,我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要讓活著的人繼續活下去。”
“如果伯母手術後恢復的順利,那麼她的病情也算是徹底的痊癒了,那個時候就有了承受打擊的能力,我們再把真相告訴她,慢慢的開解,總會有好轉的那麼一天。”
其實吧,尹黎落擔心的不是這些,她最瞭解鄭敏。
別看她平時,和藹慈祥的,但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欺騙,甚至是有些偏激,這一點,尹權
倒是和她的性格很像,所以,現在最擔心的是徐智申的處境。
而他自己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一心只想著怎麼幫她解決難題。
就在尹黎落打算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徐智申的手機鈴聲在他的白大褂的口袋裡一聲接著一聲的迴響著。
徐智申朝她點了點頭,站起身接電話,並沒有走遠。
“喂,怎麼了?”
“我在醫院,現在過去嗎?”
“好,我一會就到。”
短短的三句話似乎就已經確定了徐智申要走,所以還沒等他開口辭別,尹黎落就急忙說道:“沒事,沒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在這一個人就行,我剛才給我大哥打了電話,他說晚點會過來。”
徐智申點了點頭,也算表示放心,他說:“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我會很快趕回來。”
她露出大大的笑容,同樣點了點頭。
蕭鈞庭從醫院出來後,開車行駛了一段時間,越想越覺得心中的慾望難以控制,這樣顯然是已經不能再開車,索性就把車子停在了他經常去的酒吧,打電話把徐智申叫了出來。
徐智申輕車熟路的找到了他和蕭鈞庭平時聚會的酒吧包廂。
推門而入的時候,原本以為包廂內定是和以前一樣,載歌載舞,紅燈綠酒,一片昇平的景象。
沒想到包廂裡完全沒有他想象中的畫面,放眼望去,偌大的包廂裡只有蕭鈞庭一個人坐在連體沙發裡,端著酒杯晃啊晃啊。
他頓時展開戲謔的笑容走了過去:“我們的蕭大忙人終於肯改邪歸正了?”
徑直在另一邊坐下,不等蕭鈞庭發話,端起面前玻璃桌子上的紅酒杯,灌了一大口,很是解渴的說道:“你的品味向來不差,酒很好喝。”
蕭鈞庭緩緩的坐直身子,翹著二郎腿,同樣灌了一口大紅酒,起身放在桌子上說:“酒品如人品,我拿什麼樣的酒招待什麼樣的朋友。”
這麼一句話把徐智申聽的莫名其妙,他放下杯子,眉頭皺了起來,一副疑惑的模樣看著他。
蕭鈞庭突然大笑了起來,又重新端起酒杯遞了上去:“智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這輩子最好的兄弟。”
這味雖然聽起來怪怪的,但徐智申也並沒有過多的深想,端起酒杯碰了上去。
顯然,蕭鈞庭也不是拐彎抹角的人,他說:“我聽我妹妹玉潤說,你和尹黎落的關係很親密?起初我不相信,但今天晚上我到醫院給她送晚飯,看到的一幕由不得我不相信。”
“智申,我說過,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我有的,都可以給你,但我希望你不要在背後撬我牆角,因為我在乎你這個兄弟。”
蕭鈞庭不知道哪裡來的觸動,還想再說下去,被徐智申突然打斷。
他面上湧現了一絲不悅:“鈞庭,在你眼裡,難道我就是這麼一個不顧兄弟情義的人,而且我並不認為這和尹黎落有絲毫的關係,你是不相信她,還是不相信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