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國昌坐在**望向窗外,午後的陽光暖融融的晒著,在他的側臉留下一道方俊的剪影,他眯起眼睛,眼神深沉又空洞,彷彿在瞭望窗外的風景,又或者是透過塵世的種種,在回憶和思念裡徜徉。
他回憶起兒時父親的模樣,弟弟江國興還是個幼小的孩童,他忽然發現,記憶中父親對他的每一次誇讚似乎都跟著對弟弟的一頓數落,當年粗枝大葉的自己,竟在回憶的片段裡,第一次捕捉到了弟弟眼中的委屈和不甘。
江國昌長嘆一口氣,起身整理了一下儀容,又出門去了。
說不清是出於什麼想法,也許是住得近,也許是出於對弟弟江國興的愧疚之情,想要代他好好照顧王佳慧母女,又或許,是和王佳慧母女相處的時候,總能讓劫後重生的江國昌感受到家的溫暖,自從姜豪帶他來看望過一次王佳慧之後,江國昌一連幾天,時不時的就來王佳慧的住處小坐一會兒,有時候還留下吃頓便飯。
時隔多年,江國昌的突然出現,與其說是打亂了王佳慧平靜的生活,倒不如說是打亂了她平靜的一顆心。就連一向安靜的王雪漫都發覺了母親這幾天的不同。
“媽媽,你今天穿的這一身紫色長衫特別好看,是不是今天老江叔來啊?”心思玲瓏的王雪漫用手語跟媽媽打趣道。
王佳慧本來是專門早起了半小時,想趁著女兒不注意的時候,稍稍裝扮一下,卻不料還是在試衣服的時候被女兒發現了。
“你這個鬼丫頭,什麼時候也學會開媽媽的玩笑了?這櫃子裡好多的衣服,媽媽今天就是拿出來試試還能不能穿。這件紫色長衫以前被不小心被弄破了,胸口的那朵玉蘭花是後來補繡上去的,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一直沒捨得扔。”王佳慧撫了撫長衫上的蘭花,轉身就要往下脫,卻被王雪漫又按在了肩頭。
“媽媽,這件衣服襯得您面板很白,好看極了,再說,現在流行古色古香的衣服,您這身穿出去,一定讓所有的街坊都眼前一亮!”
王佳慧被女兒這麼一說,更加不好意思起來,她生性恬淡,年輕的時候也從沒有濃妝豔服的招搖過,現在老了,就更不能惹人閒話了。
“乖女兒,媽媽還是換一件吧,這件顏色是不是太豔麗了些啊?”
王雪漫還是第一次見母親這般害羞,看來,不僅是自己很喜歡慈祥寬厚的老江叔,就連媽媽也……王雪漫心下不禁瞭然一笑,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眼前侷促的母親,鼓勵的用手語說道:“媽媽,您大半輩子都沒有真正為自己活過,現在看到您終於肯花時間打扮了,女兒從心裡為您感到高興!就當是為了女兒,您就勇敢一些吧!”
正當二人說話的時候,門鈴響了,王雪漫像只小兔子一樣,急歡歡的跑去開門了,還在臥室裡的王佳慧自然也知道來人是誰,心頭驀地一陣慌亂,她兀自舒了幾口氣,抬頭看了看鏡中依然明麗的一張臉,憑著胸中的一點衝動,轉身走向了客廳。
坐在客廳的江國昌端著一杯茶,一邊和王雪漫說話一邊時不時尋找著一個身影。當看到從臥室走出來的王佳慧的一瞬間,江國昌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眼前的王佳慧盈盈而立,輕輕挽起的盤發,優雅而不失端莊,臻首娥眉,目光深深,一襲紫色的長衫非但不覺得豔俗,反而更襯得她膚色白皙,氣質不凡。
江國昌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王佳慧,不自覺的竟然站了起來,手裡的茶水不知何時失去了平衡,手背上突如其來的灼熱嚇了他一跳,江國昌低頭一看,不禁老臉一紅,為自己失態而感到慚愧。
王佳慧將江國昌的窘態看在眼裡,心下又不免一蕩。所謂女為悅自者容,王佳慧見他這般失態,害羞的同時,內心自然是歡喜的,但他們之間終究隔著一層關係,即便是江國昌鼓足勇氣說破挑明,大膽表白,依王佳慧保守的個性,恐怕也要猶豫為難好一陣子。
而對於江國昌來說,王佳慧母女相依為命甚是可憐,加上王佳慧以前又是弟弟江國興的女人,雖然王佳慧早已與江國興情義兩絕,但他們終究還有一個女兒。
江國昌作為大哥,雖然他知道不該對自己的弟妹產生傾慕之情,但王佳慧的音容笑貌,依然時時刻刻縈繞在他的心頭,雪漫又是那樣一個純潔可愛的孩子,讓人忍不住想要去疼愛和保護,江國昌生平第一次有了這番甜蜜的牽掛和痛苦,他像一個剛剛墜入愛河的痴情漢,忍受著道德和情感、靈魂與渴望的煎熬,卻依舊不願放棄,懷著一顆想要付出所有的拳拳之心,時時流連於心愛之人的身邊。
江國興的死很快又引來商界的一片譁然。
江城赫赫有名的大家族之中,竟然發現了暗藏眾多刑具的囚室,囚室的大門被炸開一個大口,旁邊還有火藥爆炸的痕跡,家主江國興手握一把格洛克17式手槍,死在了自己的家中,警方在屍體胸口上插著的一把鋼刀之上,化驗發現了管家江福的指紋,而江福也身中數槍,死在了囚室門口。在囚室附近的後院還發現了江福的弟弟江祿的屍體,他渾身上下佈滿傷痕,顯然曾經被人用過刑。目前警方已經封鎖了江家上下,並著手深入調查這起凶殺案。
營救江國昌的那一夜,江家死傷慘重,想要瞞住江國興的死訊已經不可能了,姜豪便一手策劃了這一起江家家主和管家江福之間的因為江福的弟弟江祿而起的越獄殺人案。為了徹底消除隱患,姜豪派屬下幹掉了還剩下的幾個看管囚室的下人,還製造了火藥爆炸、劫獄和搏鬥致死等假象,為的就是掩人耳目,擾亂警方的追查方向。
依凶案現場的痕跡來看,似乎是江祿被江國興關押拷打,江福作為哥哥來營救之時,與江國興起了衝突,並用鋼刀將其刺傷,江國興臨死之前將江福擊斃;而江祿由於受傷嚴重,剛跑出去便死了。
但即便事實就如現場呈現的那樣,江國興無視國法,私自建造囚室,還動用私刑,購買槍支,但他為什麼要關押拷打江祿,江家這對管家兄弟和家主江國興的背後,又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祕密,警方的調查一時陷入了僵局。
與岳家的情形不同,江國興的死,事出突然,江家上下的各大企業還在照常運作,但群龍無首,董事會的很多決議都不能正常開展,江國興手裡的眾多子公司都在接受警方調查,江國興多年經營的一些不法勾當,也在調查中逐漸浮出水面。
樹倒猢猻散,很多公司的執行董事一看大勢已去,紛紛裁撤部門,轉移資金,有的甚至攜款舉家潛逃到了國外。
看著新聞上的報道和囚室的圖片,姜建濤忽然眉頭一擰。
據他所知,被關在江家囚室裡的人,並不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管家江福,而是曾經叱吒一時的天盾領導者,江國昌。
姜建濤心下一凜,“難道那個老傢伙已經活著逃出了江家囚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