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含煙清澈的眸子凝著他,那時陸安陽還是她一心熱戀的人,所以她會偷偷地幫他,現在已經發瞭如此多的變故。複雜的感慨掠過眼底,她輕聲道:
“安陽,當年我是幫了你。現在他們都在我們的敵對面,你一定要小心,這些人都很厲害。”
陸安陽頹喪地扭過頭去,曾經的羅含煙,單純熱烈地愛著他,那時他只想出人投地,唉,如果時光能倒流,他一定換種活法,那麼他們兩人的命運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吧?如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為別人歡笑、憂傷,她的生活從此與自己無關,自己只能遠遠的、偷偷地愛著她。可惜世上不能後悔藥,當年的自己,一定是被豬油蒙了心。
陸安陽這樣恍神間,再看時,戰場已經發生了變化,契苾氏已被飛虹子雙鉤捅破胸腹死於當地,死相很慘,血流一地,引起一片混亂。
安祿山那邊群情激憤,一群胡兵不要命地衝殺過來,搶走了他的屍身。
有兩位虎背熊腰的光裸上身的胡將,紅著眼,手執杆子鞭揮舞著直衝上來,一前一後包圍著飛虹子就是惡鬥,招招要命的架式。
飛虹子不慌不忙,輕鬆應對,輾轉騰挪,招式新穎而變化繁多,很有瓜州舞蹈的架式,這便是他獨創的“花架門”,果然是一派宗師的架勢。
安祿山見正入口處已是難攻,便悄悄叫來副將,囑咐領兵從別的山道悄悄上山,消滅山上的留守人員,再放火燒了他們的屋宇,然後四面向下掩殺,不愁不讓黃山派領導的武林俠士全軍覆沒。
副將領命而去。羅含煙一直盯著安祿山,早將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此時她低低地跟竹笛公子說:“竹笛公子,看樣子安祿山要從別處攻山了,你事先佈置的黃山備用兵都準備好了沒有?”
竹笛公子微微一笑:“你放心,各處山道都有埋伏,安祿山佔不了便宜。”
羅含煙點點頭,專注地看著眼前的混戰,武林俠士個個英雄,完全抵擋住了安祿山手下勇士的攻擊
,暫時還用不上羅含煙親自出手。此時,飛虹子已經將頡利、墨啜的杆子鞭用雙鉤卷飛了出去,並同時離地而起,雙腿齊飛,將兩名胡將的側腰各踢了一腳,他們隨即飛起,狠狠摔落在安祿山陣營中,光裸的上身均有幾處傷痕尚在流血。
兩人急紅了眼,哇哇叫著爬起來還要空手向飛虹子衝過來,被安祿山喝令人攔住。他看出來兩人不是那個瘦削道人的對手,上去只有送死,他不願失去兩員愛將。
安祿山凝視著對面陣營中的羅含煙,心中恨恨不已,還沒有得罪過他的人能活著的先例。此次雖然他帶來的人馬明顯比羅含煙的人多,但她手下皆是武林高手,一時還拿不下她來,安祿山經過那麼多大仗,可不甘心在小小的黃山派前栽跟頭。
正恨得咬牙,被派出去攻打各處山路的人馬紛紛狼狽回來報告,原來黃山派早有準備,各山道皆有訓練良好計程車兵,按山勢築有堡壘,他們一去,便是滾木擂石與飛箭齊齊落下,損折了不少人馬。
坐在馬上的安祿山氣不打一處來,胖肚皮起伏劇烈,環眼瞪住羅含煙幾乎冒出火來。突然他舉劍一指羅含煙,喝令:“誰若能弄死或活捉羅含煙那個賤人,我大大有賞!升官、發財,樣樣有!”
他手下的將士受到激烈,立即一大撥人朝著羅含煙的方向不要命地殺來。他們都信安祿山的承諾,因為安祿山為部將乞賞成功是有先例的,就在今年二月,安祿山在朝中向皇上奏說,他的部將討伐奚、契丹、九姓胡及同羅等等,功勞很多,請皇上超資加賞。
玄宗果然對安祿山寵愛有加,給安祿山手下人封賞了五百多將軍,二千多中郎將。這一次加賞,使得安祿山手下將士對他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人心盡附。此次安祿山如此說,眾將士自然信以為真,於是便不要命地朝羅含煙撲去。
黃山派及武林豪俠全力攔住,戰鬥十分激烈、血腥。羅含煙眸色一沉,心想,不能總讓旁人替她擋死,她自己也得展示兩手,嚇阻敵人。於是,
“嗖”的一聲,羅含煙拔出鑌鐵刀,縱馬上前,來至陣中最前沿,刀光飛舞,疾勁凜厲,只一會兒功夫,面前便屍橫一地。此時的羅含煙,已經經歷過許多戰爭的許多慘死場面,早就磨礪成熟,見慣生死,不再是當初怯生生的小姑娘。
戰馬上的羅含煙,身上身上隱隱散發出異樣的氣息,整個人彷彿帶著一股冷氣,凜然不可靠近,安祿山手下的胡漢大軍被她震住,心生懼意,不敢再靠前。陸安陽緊隨在她左右,儘管他武功低微,可還是想保護羅含煙。
安祿山憤怒猛喝,用腳踢打著身邊的人,喝令他們上前。羅含煙緩緩抬起眼眸,視線投向安祿山,那目光凌厲如刀,彷彿利刃逼人。
“安祿山,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嗎?我來了,看看到底是誰要誰的命!”她的聲音冷意穿心,霎時便手舉鑌鐵刀策馬向安祿山衝去。陸安陽馳馬相隨。
安祿山大驚失色,他肥胖的身體艱難扭轉,調轉馬頭對身邊的人喊:“快,快攔住她!”邊說邊往陣中而去。
頡利、墨啜手握杆子鞭迎了上來,長鞭甩動,分別打向羅含煙與陸安陽。
安祿山身邊的突騎施早在安祿山說打死或活捉羅含煙有賞時就在閉目合掌祈禱,這是他自與陸安陽比試後留下來的習慣。此時忽然睜開眼睛,倏然拿起弓與箭,向著羅含煙穩穩瞄準,嘴裡依然在唸叨:“保佑我,保佑我!千萬不要見鬼!”
“嗖”的一箭向羅含煙眉心疾馳而去。他是神箭手,如果不見鬼,應該能成功。
羅含煙正垂眸看向墨啜卷向她馬腿的杆子鞭,鑌鐵刀下移,試圖斬斷那鞭。頡利則正朝陸安陽揚起杆子鞭,陸安陽正巧看見突騎施的箭從弓弦上射出,千鈞一髮之際,什麼也顧不得想,縱身從馬上躍起,打算推開羅含煙,人起半空,杆子鞭已套在了脖子上,但餘勁也使他在箭到達的一刻,撲在了羅含煙身上,雙手一伸,抱住了她滾下馬去。而羅含煙剛剛殺了墨啜,頡利的鞭因強勁的力道帶著而脫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