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含煙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一件事,立即轉過身來對竹笛公子說道:“竹笛公子,我答應過康茵,只要一有你的訊息就要告訴她。”
“含煙,長安城裡搜捕你跟林一孔很嚴的,別去了。再說了,如果給康茵知道我去磧西,她一定會跟來,算了,不要告訴她,她在長安還安全一些。”
“可是,她以後如果知道了會怨我的。”羅含煙有些糾結。
“到時候我再跟她解釋好了。含煙,去休息一下吧,明天就要出發了,磧西很遠,途中會很辛苦。”他說。
羅含煙點了點頭,默默地回屋去。
第二天一早,他們三人跟藍飛告別而去,藍飛自從上次進宮之後,就完全變了一個人,心思頗淡,很有出世之概,有客人來他不驚喜,大家都離他而去他也不悲傷,總是很淡然。他似乎已經融入到這入畫的山水中了,而且他那麼俊朗的外表,也似這美妙和山水一樣耐看。他經常能在某個湖邊或瀑布下靜靜地盤坐著,一坐就是一天。羅含煙想,也許這樣的藍飛才是真正讓人放心的,他擺脫了煩擾,恢復了心靈的極致的寧靜,這樣是最幸福的。
一行三人路上行走匆匆,專揀僻道,而且都經過化妝,總算沒被捕快注意到。他們很快來到嵩山嵩陽觀,正好孫太沖才醫了一個人送出門外來,與三人撞個正著,他異常驚喜,四人對面長揖。羅含煙笑問:“孫道長,什麼病人這麼重要,你還要送出門外?”
孫太沖哈哈一笑:“也不是重要的病人,主要是我累了,想出來透透氣,沒想到正好出來迎接你們的到來,看來我有心靈感應啊,知道有貴客來臨,這才走了出來。來來來,到我書房裡談。”他把三人引進了他的書房。
孫太沖越發精神矍鑠,面容清癯,發裹青巾,雙目卻精光外射,依然身著青衣交領大袖道袍,隱隱有種道家仙骨的感覺。
“含煙姑娘,你帶給我的那本書真是太好了,我受益匪淺啊。如今,我醫術精進,又能醫更多的疑難雜症了,難藍飛的臉我都醫好了,真得謝謝你,你是我的貴人啊。”他滔滔不絕,想把心中的喜悅和盤托出。
羅含煙自然也是高興,隨後說道:“我見過藍飛的,他被你醫得真是很俊,看不出一點臉面曾經受損的痕跡,這也是你的機緣,功不在我。對了,我們是來跟你告別的,我跟竹笛公子還有林一孔要去磧西,不知
多久能回來,想到這麼久不能見到你,還真有點捨不得。”
孫太沖收斂了面上的笑,奇怪地問:“你們去磧西做什麼?”
羅含煙把如何得罪了李林甫與安祿山,現在正全國通緝他們的事說了,並說反正竹笛公子有事要去磧西,那裡相對安全一點,羅含煙他們也就跟去。
孫太沖一心專注於醫學,從沒有注意過外部事物,對於他們的處境全然不知。此時他皺眉沉吟了一下,突然抬眸毅然說道:“我隨你們一起去。”
三人一愣,互視一眼,竹笛公子先就說:“孫道長,磧西很遠,中間又有廣闊的戈壁沙漠,不是好玩的,你上了年紀,何必跟去呢?”
羅含煙望著孫太沖點了點頭,認同竹笛公子的說法。林一孔也連連點頭:“對的對的。”
孫太沖很認真的:“含煙姑娘,我已經說過要做你的跟班,自然你去哪裡我就跟去哪裡,林一孔不都處處跟著你嗎?別以為我是累贅,我雖然年紀大了,第一,我的身體一向很好很強壯,第二,我會醫術,不但能自醫,還能醫人,說不定會是你們的重要幫手呢。”
羅含煙搖了搖頭:“孫道長,別開玩笑了,我才多大年紀,怎麼能讓你當跟班呢?你醫術很好,留在這裡才有更大的用途。跟著我們,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不但我們愧疚,也對不起天下的病人啊。”
孫太沖急道:“含煙姑娘,你是嫌棄我嗎?收了林一孔就不肯收我?這不在你年齡小不小,而是你有仙緣,我求助於你,跟在你的身邊,說不定我會有奇遇。再說了,聽說西域有些奇異的藥材,我想去尋一些,增加我療病的藥方,這也是對天下病人的好處呢。你們誰都不要再阻止我,誰阻止我我就從此不再理他。不對,含煙除外,含煙你阻止不阻止我,我都做你的跟班做定了。”
他們左勸右勸就是打消不了孫太沖的想法,沒想到這老頭犟起來還真是拿他沒辦法。羅含煙無奈,只得點頭說:“好吧,你實在要跟著就跟著吧,但別說什麼跟班不跟班的。”竹笛公子不好再勸阻,怕羅含煙改變主意不跟他去了,但他明顯把這個老人當成了累贅。
第二天,羅含煙請林一孔與孫太沖先在嵩陽觀裡等著,她自己則與竹笛公子去向丁紀元辭行。
來到蛇谷上方,羅含煙用雲紋玉佩帶著竹笛公子下去,他們突如其來的出現在洞口,丁紀元正帶著小猴
與大灰坐在洞口的臺階上聊天,看到他們都愣住了,同時眨巴眨巴眼睛,丁紀元轉頭俯身問小猴:“洪亮,你看見什麼了?”
“好像含煙姐姐和那個大哥哥來了。”小猴淡定地回答。
隨即他們一起跳起來歡呼:“哦,你們終於來了!”一大一小及一隻大彌猴一路狂奔下來,跑到羅含煙與竹笛公子面前止了步。
“含煙姑娘,竹笛公子,你們如果不來的話,我正跟小猴商量著去找你們呢,他最想他的含煙姐姐了,經常跟我念叨。來來來,洞裡坐,洞裡涼快。”丁紀元興奮地說,小猴則抬著頭笑眯眯地看著羅含煙,兩隻大眼睛被興奮染亮。
羅含煙與竹笛公子笑著跟他們進洞。他們在前洞坐定,前洞已經比以前看到的清潔了很多,還多擺了一些桌椅傢俱。丁紀元吩咐小猴:“洪亮,用這個月才採的山茶給兩位煎茶。”
“嗯!”小猴興奮地答應著,手腳麻利地去櫃子中取煎茶用的工具。羅含煙瞪大眼睛讚賞地問小猴:“喲,小猴都會煎茶了呢?真能幹啊。”
丁紀元得意地笑著說:“他不但會煎茶,煮飯還比我煮得好吃呢,現在都是他煮,而且很勤快,每天把洞裡打掃得乾乾淨淨,都是他自己要做的,他說啊,這些都是跟含煙姐姐學來的,含煙姐姐愛乾淨,所以他要把到處都開乾淨了。”
小猴紅著臉聽著並忙著,臉上帶著止不住的微笑,羅含煙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小鬼頭。她仔細打量他,長高了不少,身上乾淨了很多,童子髻梳得整整齊齊,看起來又精神又漂亮。
“你把他打理得很乾淨啊,頭髮也梳得很好。”羅含煙對丁紀元投去了讚賞的目光。
丁紀元捻著他頜下的鬍鬚,寵溺地看著這孩子笑:“他呀,每天都要換衣服,逼著我給他洗,說不要穿髒衣服。而且頭髮是他自己梳的,我可梳不來,他練習了很久才練得這麼好。洗臉洗頭他都自己幹了,沒想到我兒子這麼懂事能幹。”他得意地哈哈大笑,小猴臉更紅了,只在一邊煎著茶,嘴角上翹,並不答言,只時不時地用眼角瞥一眼羅含煙。
他們閒聊了一會兒後,羅含煙與竹笛公子又把分別後發生的事情都跟丁紀元講了一遍,當說到藍飛的臉被孫太沖治好了後,丁紀元十分驚訝並且不甘心:“怎麼可能?藍飛對我的蛇毒過敏,那一臉的疙瘩會伴隨他終生的,怎麼可能被孫老道治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