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孔自豪之情上來,昂首挺胸,把胸脯拍得“彭彭”響:“我蒼源鬼頭是什麼人?有我做你的跟班你是走了大運了,我跟李泌說過會保證你的安全,這話不是白說的。有我鬼頭在,你的安全就有絕對的保證!”
羅含煙笑笑:“你先休息去吧,我已經約好了張嘉利,也許一會兒他會來。”
林一孔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啊……哈,我也真困了。好吧,我去睡了。”
他走了,留了門。林一孔靜靜地坐在書案前,手撐著頭,盤算著張嘉利今夜能不能來,還是明天白天來呢?
晚上來也不會有什麼,羅含煙是男裝打扮,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她等了好一會兒張嘉利也沒來,睏意襲了上來,頭跟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的。
實在撐不住,羅含煙想:“我先合衣在**躺一躺,他來了我再起來。”結果她往**側身一躺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糊中她腦海中掠過一絲念頭:“我在等張嘉利,他來了沒有?”這個念頭一起,她立刻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
這一睜眼,發現眼前一張放大的臉,方面,濃眉大眼,手放在床沿,下頷枕在手上,全神貫注地看著她,目光迷離深邃,情義深深。
她下了一跳,立即坐起:“張嘉利,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叫我?”
她這才發現張嘉利雙膝跪於床前,他見羅含煙醒了,這才撐著床想起來,似乎腿麻了,半天起不來。
羅含煙心中感嘆,伸手去拉他:“你來了很久了嗎?”她問。
“已經四更了。”張嘉利苦笑了一下,“我一更就到了,只是見你睡著,不忍心叫醒你。”
“那你就這樣一直跪於床前?”羅含煙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張嘉利已經藉著羅含煙手上的力量站了起來,卻捨不得放開她的手,斂了笑,深情地說:“含煙,你明白我對你的情義,這麼久沒見你,我夜夜做夢都想。今天猛然見到你,我不知道有多興奮。我跪於你的床前,就這樣凝視著你安詳的睡姿,也是一種幸福,我捨不得少看一眼,所以就跪到你醒。”
羅含煙站起來走到書案邊,背對著他乾巴巴地說:“張嘉利,你何必這樣?”她心裡在一遍遍問著:“你真的是要逼我以身相許嗎?你真的是要逼我以身相許嗎?”
如果說她欠了他一個天大的
人情,現在他的妹妹還在安祿山的控制之下,那麼他對她的這種溫柔攻勢更讓羅含煙如被套於網中,雖然並不愛他,卻越來越無法拒絕他的情。
張嘉利跟了過來,站在她背後,溫柔地扶著她的肩問道:“你真的是專門來找我的嗎?你跟李泌怎麼樣了?難道他放棄了你?”
羅含煙不動聲色的身體一側,抖開了他的手,走了開去,但她仍不能面對張嘉利,只是垂著頭說:“我跟李泌只是談得來的好朋友,我專程來找你是……”
張嘉利喜出望外,立刻打斷了她的話:“你是說,你跟李泌不是那種關係?而且你專門來找我?含煙,我太高興了,我發誓會比李泌對你好百倍!”
羅含煙轉過身來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張嘉利,我來找你是公事,你別誤會了。你知道宜芳公主的對吧?”
張嘉利聽她這麼說,一腔熱情冷了下來,鬱悶地踱到雕花木椅旁坐了下來,架起二郎腿,掏著耳朵,陰陽怪氣地說:“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在朝庭裡也有個一官半職了?”
羅含煙走到她面前嘟著嘴道:“我一介普通百姓,還是女流之輩,哪裡有什麼朝庭的一官半職?”
張嘉利倏地仰頭望著她:“那你管什麼宜芳公主的事?你說公事,難道不是朝庭派你來的嗎?”
羅含煙一跺腳,扭轉了身體:“是我自己看不過啦。我在來的路上看到宜芳公主在驛館留的詩,別提有多悽慘了。今天見過你之後,我就到了奚的領地,無意中見到了宜芳公主,她很瘦,很悲傷,過得很不好,李延寵也對她很凶,太慘了。”
張嘉利別過了臉:“切,這世上過得不好的人太多了,你管得過來嗎?再說了,她是皇室之女,是皇上親自要她和親的,咱們就想管,能管得到嗎?皇上派她和親之時就該想得到她不會過得好,自家人都對她這樣,要我們這些不相干的外人來管!”
羅含煙又轉回來走到他面前,凝重地說:“張嘉利,她的命運這樣,我們的確管不過來。但是,如果安祿山不騷擾奚部,兩方相安無事,時間長了,宜芳公主與李延寵日久生情,日子也就不那麼難過,就算沒有感情,也還總有著相互的客氣吧?可是現在安祿山有事沒事騷擾人家幹什麼?害得李延寵把怨氣都撒到一個柔弱的十幾歲女子身上。”
她抓住了張嘉利的胳膊,央求道:“張嘉利,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人
,你一定比我還同情宜芳公主對不對?你是安祿山的近侍,如果你能想辦法勸動安祿山,保持與奚的和平,不要去攻打他們,那麼宜芳公主至少就不會像在油鍋裡煎熬了,你也是積了一大功德。”
安祿山看著她的櫻脣一張一合,清亮的眼眸明確無誤地表露著她的憂慮與對他的求助和依賴,胳膊上感受著她綿軟的手的溫度,口中聽著她對自己的讚許,他不禁為之神魂顛倒。
也不知什麼時候羅含煙說完了話,他只顧呆呆地看著她的臉,沒有回答,羅含煙急了,搖著他的胳膊:“到底怎麼樣嘛,你說話呀?”
“呃,好,好吧,我試試,不過安節使不見得會聽我的啊。”安祿山回答。
“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想個辦法讓他接受你的建議好不好?”羅含煙放開了他的胳膊。
“好,我盡力就是,這個我真的拿不準。對了,你怎麼知道安祿山在騷擾奚?還專門為此萬里迢迢地來找我?”
羅含煙撫了撫髮髻正中的玉蝴蝶,“是竹笛公子得到的訊息,然後告訴了我。”
張嘉利瞳眸變色,醋意大發,他退後了一步,怒道:“原來你沒有跟李泌,卻又跟了竹笛公子?然後你們心安理得地來利用我?哼!”他背過了身去。
張嘉利還記得當時羅含煙一絲不掛被竹笛公子用被子捲了去,一夜未歸,想著那可能的畫面,他就心裡火燒火燎的不是滋味。然而如果她能嫁給他張嘉利,以前的種種,他可以不計較。但是他既冒險送給竹笛公子安息香,救了他一命,自己則吞吃苦果,為何他們又到了一起,還敢來讓他為他們辦事?
羅含煙無奈地搖搖頭:“張嘉利,我在跟你說公事,你為什麼總是扯感情?這跟感情有關係嗎?這跟大唐的國運倒是有關係。你想想,奚與契丹本就在唐與突厥之間搖擺,如今好不容易與唐實現和平,安祿山只是為了邀功便想去攻打人家,破壞了大唐邊界的和平,不光是宜芳公主與靜東公主要被難,還有邊關的百姓將會遭遇苦難。更重要的事,我們與他們發生戰爭,其他各族如乘隙反叛,然後再有周邊的吐蕃和西北各蕃屬國聯合大食反攻,我們大唐危矣!”這些是她從李泌那裡聽來的。
張嘉利目光有幾分閃爍,但還是有些不悅:“那麼說,你跟竹笛公子沒有那層關係?”
羅含煙面紅,扭過了頭去:“我跟他分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