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雲歉疚地看了眼羅含煙,她正深深地凝望著他,用心在聽。他嚥了口口水,低下頭來接著說:“然後我們還把你給牽扯進去,說起來真慚愧,我阿爺每每提起,也是自責得很,怪自己管教不嚴。要不他也不會長期憂慮而氣血耗盡了。”他的眉間出現深摺,失父的傷痛再次爬上他俊逸的面頰。
羅含煙抱歉地說:“都怪我擔了個掌門的名卻久久不承擔責任,如果我能早來一段時間就好了。你也太高看了我,很抱歉,你心中的羅含煙與我只是名字相同而已,也不是配不配得上的問題,其實我心中也曾有過心儀的人。”她黯然斂眸,面色憂鬱。
劉青雲側頭看她,一臉的失落,輕輕說:“我知道,那個竹笛公子,他那麼帥,跟神仙一樣,跟你真配。所以我只能把心思壓在心底,知道此生沒有任何希望。對了,那竹笛公子呢?他怎麼不陪你一起來?”他沒有說羅含煙初來時,他沒見到竹笛公子,心中曾是多麼的竊喜,
羅含煙突然雙手矇住臉,悶悶的聲音從指間傳來:“我們分了,我親眼看見他去追別的女人。”傳出的聲音有些滯澀。
劉青雲張著嘴怔怔地望著她,深眸中有幾分同情也有幾分憤怒。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轉過頭去狠狠地拍了一下身旁的石頭,怒道:“竹笛公子真是道貌岸然,不懂珍惜幸福。他到底要擁有怎樣的女子才能滿足?”
羅含煙輕輕搖著頭,有淚從指間滑出,她哽咽的聲音傳出:“我們不說他了好嗎?”
劉青雲有些著慌,想幫她拭淚又不敢,雙手舉在空中,慌亂地說:“好好,我不提他了,你別哭,那樣的人不要也罷。對了羅掌門,你看雲海好漂亮,太陽已經偏西了呢,一半都浸到雲海了。”他笨拙地轉移她的視線。
羅含煙果然慢慢放開了手,掛滿淚痕的臉籠罩在金黃的夕陽中,氤氳的水眸在夕陽下璀璨奪目,既惹人憐愛又像是籠罩著一層神聖的光環。劉青雲看進眼裡,感動得幾乎滯息,他無法自拔,直勾勾地望著她。
能撥出一口氣後,他也轉頭去欣賞眼前的壯觀景色,萬道霞光鋪染著形狀不斷變幻的雲海,絢麗繽紛,於寂靜中體會莊嚴,於自然的雄奇偉大中體會人的渺小。看著看著,人就好像融進了眼前壯觀的景緻中,腦海中一切好的壞的想法都消彌於無形。
雲海中那個晶亮的圓球終於看不見
了,但眼前還閃現著它的光亮的影子,四周卻越來越暗。
羅含煙終於回過神來,用胳膊肘兒捅了捅還在支頤發呆的劉青雲:“天都黑了,我們下去吧。”
“啊?哦!”劉青雲如夢初醒,慢慢站了起來,再留戀地望了一眼趨暗的雲海,喃喃道:“我會永遠銘記今天的經歷。”
自從聽了他的表白,羅含煙已然領會他的心思,但她無心於此,也不去理他,心念微動,雲紋玉佩中就噴射出紫色祥雲,漸漸託於兩人腳下,向山下緩緩飄去。
像鳥兒一樣在空中游歷,一切美妙的景物都在腳下,這感覺真是奇妙,尤其是與羅含煙一起。劉青雲覺得今天的經歷似真似幻,暗中掐了自己好幾次以確認不是晝夢未醒。雖然不能幻想羅含煙會看上他,但只要天天能看到她,他就滿足了。所以這幾個月來,雖有失父的痛苦,也有羅含煙到來帶給他的喜悅,並因之而幸福。
他們停於西側人煙罕至的山腰中,周圍已經黑盡。由於沒有照明,羅含煙與劉青雲互相攙扶著探路前行,她故意停在這裡,以防被別人看見她能騰雲駕霧,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好在這裡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
在黃山住得久了,其實劉青雲對這裡是很熟悉的,但他不想說破,他好希望這一刻能夠永久,在這一刻,他的身邊能聞到羅含煙的香澤,能聽到她的呼吸聲,能感受到她的體溫。出了這裡,他將不能與她靠近,他的愛很卑微,因為他覺得自己不配,羅含煙不會看得上她。
他拉著羅含煙溫熱綿軟的纖手,一步步小心朝住處走去。
再有一個轉彎就會到了,這時,兩人聽到一個嬌媚悅耳的女子的聲音,於是都停下了腳步。
“哈哈哈,你們就那麼怕那丫頭而不怕我嗎?現在她不在,你們只要跟我走,她就奈何不了你們。否則,哼哼,在你們被那丫頭罰之前,我就先要了你們的命!我還得好好跟你們算算帳呢,前幾個月該給我上交的財物都沒有上交,這個怎麼算?你們幾個也躲著不去見我,以為她能永遠護著你們嗎?”羅含煙一聽就知道這是梁羽虹的聲音,不由怒從心頭起,這賤人欺上門來了。
趙小亮怯怯的聲音傳來:“排蕭仙子,你不知道羅掌門管得可嚴了,我們搶劫商旅,差點被大板子打死,半年不許我們下山呢,所以不是我們故意不去見你,也不是我們故意不
去給你上貢。你知道,我有多想跟你一起練那個紅塵覓仙呢。”他語中透出的曖昧令羅含煙聽上去直感到噁心,原來他們一直是被梁羽虹控制著的。劉青雲也發出了不屑的輕微的氣息。
梁羽虹怒道:“現在就是機會給你們走,你們如果不走的話,我這就要動手了。”隨後聽到了一聲美妙的蕭音,只一聲就停了下來。
張虎慌張的聲音傳來:“我這就跟你走!”其他一些人的聲音也紛紛附和:“排蕭仙子,我們這就走吧,這回是不是該有我練功的份了?我等得燈油都快熬幹了。我們這些弟子都已經把黃山派的資產大部分交給你了,夠忠心了吧?”
梁羽虹嗤嗤一笑:“這就對了,走吧。”
羅含煙凜然走了出來,攔在梁羽虹面前,冷眸犀利地直視著她:“梁羽虹,欺上門來了?太沒把我看在眼裡了吧?”
這裡燈火通明,眼前的妖嬈女子以冪籬遮面,石榴色短襦裙,看不清她的面相,粉紗的冪籬之後,一雙狐猸的眼睛似刀般狠狠地剜向羅含煙。
“羅含煙,上次沒把你燒死真是可惜,既然又遇上了,接招吧!”她刷地將排蕭以劍招刺向羅含煙的咽喉。
林青雲早已遞給了羅含煙一把劍,羅含煙“當”地擋住了她的排蕭,她暗用七成內力,梁羽虹只覺得虎口發麻,兩人一來一往鬥在一處,兩位年輕女子,都是快捷無倫,燈燭火把,光影亂晃,旁觀者只覺得眼花繚亂,甚是好看,幾乎分不清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影誰是誰。
忽然人叢中竄出一個極瘦的人來,正是滄源鬼頭林一孔,他鐵掌掄起,瞅一個空隙就往梁羽虹頭上砸去。
突然被兩個高手夾攻,梁羽虹有些慌亂,急跳出圈子避過,鬼頭怪喝一聲:“今天來了就別想走!”急追過去。梁羽虹見到火光下他的怪相,嚇得心驚膽戰,不敢戀戰,縱身躍上高臺,林一孔與羅含煙也相繼躍上與她纏鬥。
林一孔邊打邊調侃:“我小鬼聽說你會使什麼迷幻眼波,聽起來很有意思,給鬼爺爺使一個看看?”
梁羽虹看到他的樣子就害怕,哪有心思對他使什麼迷幻眼波啊,再說,她現在只有招架的份兒。
羅含煙刷刷刷往她上中下急刺幾劍,將她逼至高臺邊緣,幾乎要掉下去。
“梁羽虹,還我玉蝴蝶!”羅含煙以劍指著她的前胸怒喝。
(本章完)